一路上都是交頭接耳之聲,陽虎很是奇怪,喚來一問,才知季氏要將費邑讓於蒙氏。

“怎麼可能?”陽虎笑著搖頭。

“大人,到處都在傳言。”

季孫斯在搞什麼鬼?陽虎下令加快向宮中趕去。

“大司徒,此言當真?”魯侯姬宋差點從座中站了起來,同時發問的還有剛邁入殿中的陽虎。

眾人用看白痴的眼光看著季孫斯。

“當然不假,蒙氏為魯國除去大害盜蹠,理應重賞,我季氏為魯國大族,自當作出表率。”季孫斯得意洋洋說道。

看著眾人吃驚的表情,他極為暢快,雖然身為魯國三大正卿之一,可無論在家族中還是在朝廷上,何曾有人關心過他的想法?

今日可就不同了!他努力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心中實則得意無比。

不就是一個費邑嗎?孟氏答應過,在郕邑附近再找一塊地給季氏,自己重新發展,不是更好?

最重要的是,費邑邑宰公山不狃原是自己信任之人,當年卻聯同陽虎囚禁自己,還將傳書之人趕了回來,所以對於公山不狃的怨恨,實已超過陽虎。

反正自己也無力奪回費邑,空留著個虛名,還不如一拍兩散,大家都沒得好過。

蒙氏到底是哪一方的人?魯侯和陽虎都糊塗了。

“陽子覺得如何?”仲孫何忌開口問道。

季孫斯不過是個走馬飛鷹的紈絝,哪有什麼心機可言,今日之事,必定出於眼前這位氣質儒雅的孟氏家主之手,陽虎心中明白。

自己正在圖謀公山不狃手中的軍隊,此舉無疑是嗑睡送枕頭,至少不會師出無名。

但陽虎不喜歡這種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尤其讓蒙荻取得兩邑之地,以後再想掌控就難了。

若是反對,就中了孟氏之計,自己的陣營馬上就會分化,蒙荻必生怨恨之心。

思前想後,躊躇難定。

季孫斯更是得意了,揚聲道:“陽子莫非有不同意見?”其實他並不明白為什麼要讓出封地,三桓同氣連枝,凡事聽孟氏就行了。

此事不好表態,陽虎想了想,還是決定迴避,向姬宋恭敬說道:“但憑魯侯做主。”

仲孫何忌也上前道:“請魯侯決斷。”

呃,真把我當國君了?姬宋垂下眼簾,心中明白,既然陽虎不反對,此事就成定局了,自己怎麼想並不重要。

“寡人沒有意見。”

沒有人提起公山不狃該如何處置,也沒人提起公山不狃若是不尊旨意該怎麼辦,大家在默契中各自離去。

姬宋獨自坐在殿中,望著空蕩蕩的大殿,幽幽說道:“三桓是想拉攏蒙氏嗎?”

“應該沒那麼簡單,或許是驅狼吞虎之策。”柳下季雖然忠厚老實,倒也非蠢人,朝堂之事還是能看得明白。

“既然都是虎狼之輩,就讓他們鬥去吧。”姬宋喟嘆一聲,一動不動坐著,直到天黑仍不許點起燭火,雙眸在夜色中閃閃發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公山不狃當然不會聽從魯侯的旨意,還不到三天,糧食就已經運到了蒙邑,自己則親自帶了數千軍士跟隨,大有一言不合,便發兵強奪的意思。

交割十分順利,漢軍解下隨身攜帶的青銅劍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