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是不是上了年紀,所以耳朵不太好?那我再重新說一遍吧。”元隨君依舊是不疾不徐的語氣,如同春風一樣。

“大伯你的膝蓋骨碎了,以後再也沒法站起來。你那地方因為傷勢太重,大夫實在沒法救治,為了保住你的命,只好切掉了。”

“吳修明他太狠了,他這是想要你生不如死啊。”

蘇大山潛意識中根本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不,這不是真的。

他轉過頭,望著蘇廖氏和蘇悅薇,露出哀求的神色。這是他頭一次在她們母女兩面前露出這樣軟弱的表情。他希望她們能夠告訴她,元隨君說的都是假的。

他的傷沒有那麼嚴重,好好調養是可以恢復的。

蘇廖氏避開了他的目光,只是默默掉眼淚。蘇悅薇更是眼神躲閃,一句話都不說。她實在開不了這個口,也不想當這個惡人。

這一刻,蘇大山終於意識到元隨君沒說謊。他真的成了太監……

以前他和朋友們閒聊時,也曾說過宮裡伺候的太監,笑話他們不算完整的男人。換做是他們的話,都無臉活下來了。

而現在的他也變成了他以前最看不起的太監。

“啊啊啊——”

他發出瞭如野獸般的嚎叫,聲音滿是絕望。

“讓我死吧!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你們為什麼不讓我死呢?”

就算給他兩百兩銀子又如何,能讓他重新變成男人嗎?以前他心心念唸的銀子,在這一刻失去了原本的魅力,他只覺得人生了無生趣,沒有任何意義。

渾濁的眼淚從他眼角緩緩流了下來,任誰都能看出他人雖然還活著,但心已經死了。

蘇悅薇忍不住哭出聲來,她語氣帶著責怪,“元隨君,你為什麼要說出來?”

爹知道了事情真相得多難受啊。所以她才不願意告訴他,能瞞一天是一天。

元隨君說道:“因為我不能眼睜睜看到大伯被你們矇在鼓裡。你們不願意告訴他真相,不就是想糊弄他,哄騙他去跟吳家和解,免得和吳家結死仇嗎?”

蘇悅薇抽泣,“我也是為了爹好啊。”

元隨君嘴角的笑容多了嘲諷的味道,“是為了大伯,還是為了你們自己呢?你們心中有數。”

張成望眉毛擰了起來,“已經發生了的事情無法改變,我們只想儘可能為爹要點好處好能夠將來養老。”

為什麼非要和吳家針鋒相對呢?就不能放下那些紛爭,好好過日子嗎?

元隨君語氣冷淡,“真為了大伯好,就該尊重他的想法,為他討回公道。”

他問蘇大山,“大伯,你想要收了銀子,息事寧人,當沒發生過呢,還是想要狀告吳修明?”

蘇大山咬牙切齒,聲音流露出刻骨的恨意,“我要他付出代價!”

元隨君微微頷首,“那我和悅靈都會幫助你的。”

旋即他怒斥蘇悅薇,“悅靈只是隔房的侄女,在知道這事後,都願意為大伯出頭。而你作為親生女兒,卻自私地只想著自己。連最基礎的孝悌之道都做不到,你有什麼臉面責怪我?”

他擲地有聲,一臉肅然,一副為蘇大山抱不平的模樣。

張成望只想撕爛他的臉。元隨君哪裡是真為蘇大山好,明明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偏偏他說的字字在理,讓他反駁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