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繼祥只得近身看護,以防邢振梁一時失志,跳河尋了短見。

謝青衣百無聊賴,幾番想要催促,但終究還是欲言又止。

此時天光已經放亮,只見一名捕快打扮的漢子踱步過來,上下打量著謝青衣,趾高氣揚的道:“你不是本地人吧?哼……敢觸犯朝廷禁令偷渡過河,依照律條罰銀五兩,還不速速交予本捕?”

謝青衣平日呼風喚雨,豈會將這等人物放在眼裡,當下索性來個充耳不聞,臉上還露出幾絲鄙夷之色。

那捕快登時一滯,徑自腰間抽出一把鐵尺,一邊向謝青衣肩頭打落,一邊揚聲斥罵道:“刁民還敢藐視本捕,真是狗膽包天!”

謝青衣要穴被制,內力運使不得,但應付這等人物,仍舊綽綽有餘,只見他肩頭一讓,順勢側身一頂,那捕快立刻腳下拌蒜,哎喲一聲摔了個嘴啃泥。

那捕快慣於欺壓良民,幾曾吃過這樣的虧,吐掉嘴裡的沙土,跟著放聲大叫道:“好個刁民,竟敢毆打官差!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眼裡還有王法嗎,還有律條嗎?”

謝青衣微微一笑,不溫不火的道:“毆打官差又如何,你便說我殺官造反也無不可,回去灌碗濃茶醒醒酒,再來看我是何人。”

那捕快聞言登時一滯,浮腫的尿泡眼驀地睜大,結結巴巴的道:“你……你難道是……”

謝青衣開啟摺扇,淡淡的道:“洛陽府衙張貼的懸賞榜文,頭一名便是我了。”

那捕快心中大駭,醒神之際剛要喊叫,薛繼祥已經直趨過來,一把攬住他的肩膀道:“官爺稍安勿躁,這位朋友純屬玩笑,如果真是上了榜的大賊,誰敢直認不諱呢?”

說話間薛繼祥暗中遞過去一塊碎銀,那捕快鎮定心神,就坡下驢的道:“唔……這話有理,你這漢子還算上道,日後管好那廝的嘴,別再惹是生非。”

薛繼祥自然滿口答應,此時忽聽邢振梁長嘆一聲道:“罷了,我已經無顏面對邢氏一門的列祖列宗,這便與鑄鑌同赴黃泉吧。”

薛繼祥這一驚非同小可,再看邢振梁果然要跳河自盡,哪還來得及上前阻止?

正在薛繼祥冷汗瀑下之際,倏見邢振梁頓住身形,一雙鷹眼牢牢盯住遠處,旋即拿手一指道:“薛兄弟你看!那是什麼?”

薛繼祥一顆心險些跳出胸膛,猛衝過去一把拉住邢振梁,然後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但見浪濤洶湧之中,竟有一人隨波載浮載沉,凝足目力仔細觀望,才見他腳下踩著一隻老黿,前後足有丈許之數。

而正在此人身後,老黿背上還馱著兩條人影,看服色正是邢鑄鑌和蝶語!

邢振梁霎時大喜過望,但轉念間又心急如焚,只因兩人此刻皆是俯身倒臥,全然不知生死安危。

所幸老黿來得極快,須臾已經抵達碼頭附近,只見前面那人俯身挾起邢鑄鑌和蝶語,接著腳下輕輕一點,穩穩躍上碼頭,輕功之高著實令人歎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