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風雨未止,四條人影相偕步入太行山口,正是鮮于曼等四人。

打眼只見山勢險峻、林木茂盛,山道左近碉樓林立、自成陣勢,前方關隘守衛密佈、刀槍明亮,守禦之森嚴著實令人望而生畏。

相隔還有老遠,便聽嗖的一聲銳嘯,一支響箭射落在鮮于曼等四人面前。

樊飛知道規矩,示意眾人停下,隨即只聽一個洪亮聲音自隘口傳來道:“來人止步!因何入山?”

樊飛上前一步,朗聲回應道:“神意神王座下巡查樊飛,攜魂殤神王高徒鮮于曼,入山覲見教主法駕。”

隘口中微微一頓,接著又聽那洪亮聲音道:“既然是神教屬下,上前驗看腰牌。”

樊飛和鮮于曼依言走上前去,嶽嘯川和時媚煙只能在原地等候,須臾驗看完畢,那洪亮聲音終於緩和了語氣道:“腰牌無誤,恭迎樊巡查與鮮于少主入山。”

說罷只見一位身披蓑衣、頭戴斗笠、身形魁偉的漢子走出隘口,徑向樊飛一抱拳道:“樊兄久見了,此行可還順利?”

樊飛輕嘆道:“不瞞薛兄,此番出了不少變故,在下和鮮于少主亟需稟報教主。”

蓑衣人唔了一聲,抬手一指嶽嘯川和時媚煙道:“那兩位又是何人,還請樊兄告知。”

樊飛招呼嶽嘯川和時媚煙走近,跟著為雙方引薦,原來蓑衣人名喚薛華鋒,乃是長白雪沃山莊之主薛繼業的長子。

嶽嘯川對雪沃山莊早有耳聞,這長白薛氏為本朝開國元勳薛猛之後,在武林中的地位也極其尊崇,因此自然受到了淨宇教的侵害。雙方血戰多時、各有傷亡,終究淨宇教勢大,迫得長白薛氏俯首稱臣。

薛華鋒生得一張國字臉,相貌剛正硬挺,別具關外兒郎的蒼獷氣概。

雙方略作寒暄,只聽薛華鋒咳聲道:“在下職責所在,不能放無關人等入山,還得樊兄和鮮于少主請來上諭,才好接待他們兩位。”

嶽嘯川聽得暗暗皺眉,心忖對方果然嚴防死守,矇混過關實非易事。差幸已經取得樊飛和鮮于曼的信任,否則漫說格殺淨宇教主,便是見他一面也難如登天。

鮮于曼自知沒法通融,當下歉然道:“嶽先生稍安勿躁,勞你陪煙兒在此地略作等待,妾身一定儘快求得上諭,遣人引你們入山。”

嶽嘯川微頷首道:“無妨,鮮于少主請自便,在下耐心等待便是。”

鮮于曼又告了聲罪,然後與樊飛結伴匆匆而去。薛華鋒略一沉吟,指向不遠處的一座碉樓道:“兩位可以自行前往避雨,在下委實脫不開身,便不作陪了。”

嶽嘯川不能確定那所謂“上諭”何時才能到來,再加上顧及時媚煙,終是點頭道:“多謝指點,那我們叨擾了。”

《五代河山風月》

薛華鋒道聲不敢,隨後告辭返回關隘之中,嶽嘯川和時媚煙則去往他所指的那座碉樓。

推開厚重的木門,立刻感到一陣暖意撲面而來,碉樓中央炭火熊熊,上面還燒著熱水,旁邊桌上備有茶葉糕點,看來此處正是用作待客,安排還算得上週到。

同樣趕了一天的路,嶽嘯川依舊神采奕奕,時媚煙卻已經頗覺疲乏,此時被暖意包裹,鬆弛之下愈發身軀痠軟,解下蓑衣斗笠之後徑直取水泡茶,然後招呼嶽嘯川同飲。

嶽嘯川插不上手,正是卻之不恭,幾杯熱茶入腹,身上寒氣盡消,倒也生出幾分愜意。

時媚煙恢復了在白馬山莊時的靦腆,並不主動搭話,嶽嘯川同樣樂得清淨,心中只在盤算此行能否順利達成目的。

相對默然片刻,還是時媚煙期艾著道:“嶽先生請容我斗膽一問,你跟鮮于少主是否——別有情誼?”

嶽嘯川淡淡的道:“在下不敢妄言,四姑娘若是好奇,何不直接向鮮于少主探問?”

時媚煙碰了個釘子,心中更加忐忑,咬牙間鼓足勇氣道:“嶽先生千萬莫怪,我並非對你有什麼不滿,只是鮮于少主如今重任在肩,卻不知你能否全心全意為她分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