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陽子一正色道:“秦傲天口舌尖刻,正是要讓我等失智,大師兄畢竟是修道之人,不應該連這點涵養都沒有。”

玄陽子冷哼一聲道:“與涵養無關,我是為了維護小師妹的名節。”

赤陽子針鋒相對的道:“小師妹的名節固然重要,但與大師兄為了衝動付出的代價相比,恐怕——”

玄陽子的目光倏地一寒,赤陽子心頭一凜,沒說完的話生生噎回腹中,最後搖頭輕嘆道:“我終究是局外人,沒法體會大師兄對小師妹的深厚感情,倘若有的話說過了頭,還請大師兄見諒。”

玄陽子見赤陽子示弱,便也緩和了神色道:“師弟你聽好了,有些東西是不能用代價來衡量的,今日碧璇和青鸞兩位姑娘的確是因我而死,但要讓我再選擇一次,我依舊會如此決斷,甚至付出更高的代價。”

赤陽子嘴唇翕動,卻是欲言又止,玄陽子見狀瞭然的道:“我知道你不理解,因為你的脾性跟我不同,師父總稱讚你識大體,這是你的優點,但我也有我的做法。”

赤陽子終於忍不住了,脫口抗聲道:“大師兄!這不是理解與否的問題,而是對與錯的問題!”

玄陽子淡淡的道:“也罷,你非要執著於對與錯,那我無話可說。”

赤陽子氣餒的閉上了嘴,場中一時之間歸於默然,半晌才聽他悶聲道:“明日正義盟便要公開處置淨宇教的餘孽,想必以師父的脾氣,屆時會一併處置大師兄,給雪玉城主和其他武林同道一個交待。”

“大師兄最近雖然跟師父有點不睦,但明日萬萬不可再當眾頂撞師父,否則眾目睽睽之下,師父難保不會痛下殺手,還請大師兄謹記。”

語氣雖然冷淡,話裡的關心卻展露無遺,的確是一片赤誠不假。

眼見玄陽子頷首稱是,赤陽子心下略定,轉念間難掩憂慮的道:“還有,大師兄的傷打算如何處置?”

玄陽子登時一滯,目光掃過雙手手掌,上面染著一片妖異的紅色,同時現出腫脹之相。

臉上掠過一抹冷笑,玄陽子不以為意的道:“凝血陰掌並非無解之招,況且以我眼下的功力,數月之內絕無大礙,所以不必太過掛懷。”

赤陽子峻聲道:“話不是這樣說,凝血陰掌的傷勢若不盡早解除,時日拖得越久便越難處置。另外據我所知,如今中了這招不死,又沒傷殘肢體的,其實只有薛盟主一人,而醫治他的正是藥俠前輩。”

“大師兄想必知道,藥俠前輩一向行蹤不定,又不肯輕易為人醫治,所以依我之見,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他,求他為大師兄醫好傷患。”

玄陽子聽到“求”字,臉上微露不豫之色,赤陽子覷得分明,連忙改口道:“眼下各派的傷者都在聖劍宮,藥俠前輩多半也會在那裡現身,所以咱們不妨前往一觀,若有機緣便請他出手醫治大師兄。”

玄陽子似乎有些踟躕,赤陽子早有腹案,不失時機的道:“大師兄雖然不喜歡求人,但小師妹此刻正在聖劍宮,倘若藥俠現身,她必定會替你求告,小師妹也是面嫩之人,大師兄難道忍心讓她難堪?”

玄陽子聽罷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無奈乾咳一聲道:“原本還以為你是個不苟言笑的活包公,不想也會說出這種促狹話來,唉……真是近墨者黑。”

赤陽子訕訕一笑道:“促狹不敢當,我字字都是肺腑之言,句句都是為大師兄著想,還請大師兄體諒我這一片苦心啊。”

玄陽子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天空,終是嘆口氣道:“罷了,那咱們這便下去吧。”

赤陽子暗自莞爾,轉身正待下峰,定睛處卻見一條人影正由山下疾掠而來。

玄陽子也看到了那條人影,臉上忽然露出一片極其複雜的神色,那其中有哀傷、有痛楚、有無奈,但更多的則是關切和愛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