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嘯川主動讓步,孫楚楚總算矇混過關,兩人忙碌片刻,忽聽遠方傳來清越鷹唳,想必是狄蒼穹父子按時歸返。

嶽嘯川和孫楚楚循聲望去,須臾只見一隻巨鷹由空中平穩降落,背上果然馱著兩條人影。

皇甫鷹揚雖然是狄蒼穹和皇甫瑛之子,這駕鷹翱翔的本事卻尚未學會,所以外出時一向是父子同乘一鷹,為此還被孫楚楚當面調侃過幾回。

這時孫楚楚舉步迎上,覷目間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忍不住語帶挖苦的道:“好我的皇甫少俠,前幾次好歹還能站得住,這次怎麼直接被狄前輩抱回來了,難道是被嚇得腿軟麼?我看……嗯?這是……”

話說一半便覺出不對,終是戛然而止,孫楚楚再仔細觀瞧,只見狄蒼穹抱在懷裡之人一身黑衣,裝束與皇甫鷹揚並不相同,身量也比他高出一頭,看來應該是認錯人了。

果然隨即便聽狄蒼穹峻聲道:“這少年昏倒在冰川中,傷勢著實不輕,我佛慈悲為懷,請小姑娘快些施治,先保住他的性命。”

孫楚楚不敢怠慢,幫著狄蒼穹將黑衣青年送入帳篷,然後立刻開始診斷。

嶽嘯川跟著走進帳篷,只見那黑衣青年約摸二十出頭,相貌雖然並不出眾,卻頗見正直剛毅,即便此刻昏迷未醒,依舊顯露出與眾不同的硬朗氣質,應該並非尋常村氓。

孫楚楚切過脈象,又翻開黑衣青年的眼皮觀察了片刻,接著徑自取出一黑一紅兩顆靈丹,吩咐嶽嘯川捏開黑衣青年的口唇,和水餵了下去。

狄蒼穹見狀略略放心,趁隙探問道:“如何?這少年可還有救?”

孫楚楚微頷首道:“多虧前輩及時將他送來,否則稍遲片刻都回天乏術,不過單是服藥還嫌不夠,請前輩按我的指點幫他推血過宮。”

嶽嘯川聞言自告奮勇的道:“前輩奔波半日,想必已經乏了,不如讓我來吧。”

孫楚楚一正色道:“這人傷勢太重,嘯哥哥的內功修為不及前輩,我看還是穩妥些好。”

嶽嘯川登時噎住,只聽狄蒼穹咳聲道:“小姑娘言之有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吾當仁不讓。”

嶽嘯川看看無法,只好點頭道:“那偏勞前輩了,在下幫您護法。”

狄蒼穹道聲多謝,扶著黑衣青年坐直身子,自己則盤膝坐在他身後,依照孫楚楚的指點運功施為。

不一刻精純內力遍行全身,黑衣青年服下的靈丹也開始起效,他的臉色漸顯紅潤,同時周身汗出如漿。

嶽嘯川看出黑衣青年已經從鬼門關前掙扎回來,終於舒了口氣,此時身後腳步聲響起,皇甫瑛由對面帳篷走過來,打眼一掃便心中有數,緩緩點頭道:“難怪不見揚兒,原來是為救人,情況如何了?”

嶽嘯川大略說過原委,皇甫瑛聽罷了然的道:“既然有救便好,嶽少俠先在這裡護持,我去接揚兒回來。”

嶽嘯川心忖這位雪簫碧玉姬果真十分惜子,眼看她裹緊衣裘駕鷹而去,心中竟生出幾分豔羨。

少時狄蒼穹運功完畢,收回貼在黑衣青年背心的手掌,黑衣青年的體力消耗著實不少,疲累之下仍舊昏昏睡去,看起來一時半刻難以醒轉。

孫楚楚細心的幫黑衣青年掖好被子,跟著籲口氣道:“應該沒什麼大礙了,不過他受的傷真奇怪,體內一陰一陽、一寒一熱兩道餘勁不斷交衝,武林中誰有這種手段?”

狄蒼穹一皺眉道:“能將陰陽相沖的內力練為一體,的確十分不易,但這少年或許是傷在兩人手下,各自內力分屬陰陽,這便好解釋了。”

孫楚楚翟然一醒,連連點頭道:“前輩言之有理,是我想得太簡單了,總之傷他的人內力十分強悍,出招時還有所保留,否則他必定早已魂歸離恨天。”

狄蒼穹沉吟著道:“小姑娘的看法與吾不謀而合,至於其中的具體原委,只能等這少年醒過來再問了。”

孫楚楚頷首稱是,須臾皇甫瑛帶著皇甫鷹揚回返,眾人一同用過午飯,看天色已經是未初時分。

因為發生黑衣青年之事,狄蒼穹父子午後並未繼續外出,直至日頭偏西、紅雲照天,黑衣青年才終於醒轉,只是他的精神還極度虛弱,半晌才完全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