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傘蓋亭建在官道近旁,屢經戰火洗禮,多次翻修重建,眼下這一座建成也已經有百年曆史。

亭高約摸三丈,方圓也有兩丈,地勢稱得上十分開闊。外圍八根紅漆石柱撐起,上面是飛簷挑腳的歇山頂,整個造型顯得威嚴古樸,透出一派百年滄桑後的沉凜內斂。

嶽嘯川徑直步入亭中,卻並不急於鏤刻範尊揚交予的那幅圖案,只是負手而立,靜靜觀賞亭子外面的雨景。

這時候雨勢漸大,官道上偶爾有人路過,也都行色匆匆的趕往城中,並無一人來亭子裡避雨。

嶽嘯川耐心等待半晌,未曾發現任何異狀,心中暗暗鬆了口氣,便待取出琢玉魔刀鏤刻影象。

孰料正在此時,卻見雨幕中現出一條挺拔人影,身著一襲青衫,手握一把油紙傘,沿著管道徑自漫步而來。

嶽嘯川心頭一凜,終是停下動作,雙目似有意似無意的盯向那青衫人。來至近前才見他面如冠玉、俊朗非凡,眉宇間頗見文雅,卻也不乏英挺銳氣,當真是一位翩翩濁世佳公子,令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青衫人的步伐雖然並不甚快,但勝在輕盈穩健,不一刻便來到傘蓋亭前。接著只見他收起油紙傘,舉步直入亭中,覷目間徑向嶽嘯川拱拱手道:“這位朋友請了,雨天行路不易,可否借光躲避片刻?”

嶽嘯川點頭道:“無妨,公子請便。”

青衫人微微一笑,隨意撿一張石凳坐了,意態之中全無異樣,反而足見閒適。

相對沉默片刻,嶽嘯川卻心念連轉,猜測這青衫人是何身份,來到此地又是否巧合。

青衫人似乎看出嶽嘯川若有所思,當下輕咳一聲道:“左右也是無事,閣下若有談興,咱們便閒聊一番如何?”

嶽嘯川自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於是坦然道:“榮幸之至,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青衫人莞爾道:“不敢當,在下姓樊名飛,山左蓬萊人氏,未知閣下名諱?”

嶽嘯川一抱拳道:“原來是樊兄,在下嶽嘯川,中州洛陽人氏。”

樊飛拱手還禮道:“見過嶽兄,不知嶽兄是由城中而來,還是往城中而去?”

嶽嘯川淡淡的道:“由城中而來,今日難得有些餘暇,本來打算進山遊賞一番,不料卻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陷在此處。”

樊飛微頷首道:“這場大雨來得不是時候,的確攪擾到嶽兄的雅興了。咳……在下正要入城辦事,等到事情有所眉目,或許會登門拜訪嶽兄。”

嶽嘯川瞭然的道:“不勝榮幸,在下暫居城西鯉鯤客棧,樊兄若是到訪,在下必定擺酒以待。”

樊飛欣然道:“嶽兄果然大氣,不愧為行走江湖的豪俠,在下對你正是一見如故,不知嶽兄可有同感?”

嶽嘯川聽對方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這份上,也只好附和道:“的確如此,不知樊兄入城有何事待辦,可有在下能略盡綿薄之處?”

樊飛神色稍斂,嘆口氣道:“不瞞嶽兄,在下是有一樁事情需要調查。”

嶽嘯川暗吃一驚,不由得皺起眉頭道:“哦?不知具體是何事?”

樊飛搖搖頭道:“敝處有一位得力干將,幾日前的夜晚遭人格殺於街頭,兇手至今還逍遙法外,所以敝上才派遣在下前來調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