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只聽一聲雄喝過耳,“琢玉”刀光展若匹練,一片叮噹碎響之中,四條佛言罪鏈盡皆斬斷!

四位老僧同遭重創,暴退同時怒血狂噴,各自仰身委頓在地。

夢歆大師和雲朵朵當場罷鬥,雲朵朵固是喜極而泣,夢歆大師則面色陡變,拔步疾衝上前,一掌攻向霄霆胸口。

霄霆錯步閃身避開,隨後冷厲的道:“我已經透過試煉,大師難道想出爾反爾?”

夢歆大師攻勢不減,語帶痛悔的道:“倘若早知施主入魔至此,貧僧怎會讓你接受試煉?”

霄霆不想傷到夢歆大師,耐心解釋道:“若非入魔至此,我怎能取得‘琢玉’,可見天意如此。”

雲朵朵立刻幫腔道:“霄霆說得對,什麼入魔不入魔,我看根本沒什麼差別,幹嘛非要分得那麼清?”

夢歆大師自知敵不過霄霆,長嘆聲中霍地退開道:“施主心魔深種,一旦得其因緣,必定為禍世間,步上魔教教主的後塵。”

雲朵朵眼圈一紅,幽幽的道:“霄霆已經命不久矣,哪裡還能為禍世間?”

夢歆大師踟躕片刻,終是下定決心的道:“你們方才可曾聽清,幻道師叔將殺生戒刀稱作什麼?”

雲朵朵翟然一醒,蹙著眉尖道:“老傢伙說的是‘魔刀’?”

夢歆大師點頭道:“不錯,正是魔刀。”

眼見霄霆和雲朵朵都露出不解之色,夢歆大師嘆口氣道:“昔日佛衍禪那大師雖然佛修精深,但這口殺生戒刀收魂無數,彌天惡業實難化消,甚至佛衍禪那大師自己都為其所惑,心性逐漸發生異變。”

“佛衍禪那大師自知魔考臨身,不得不詐死閉關,苦修歷代經典,以求尋得壓制之法。然而一旦心魔深種,豈是佛法能夠輕易化消?佛衍禪那大師閉關十載,反而愈發惡念洶湧,再難強行壓制心魔。”

霄霆眉峰緊攢,面現猶疑的道:“佛衍禪那大師是絕代高僧,以他的精深修為,都不能化消殺生罪業?”

夢歆大師緩緩搖頭道:“惡念一起,萬難降伏,畢生禮佛卻為魔所趁,苦求證道而不得解脫。”

霄霆為之默然,接著又聽夢歆大師道:“佛衍禪那大師自知無幸,趁著靈臺尚有一絲清明,請託道門先天殷子虛執刀斬業,了卻他這一生塵緣,殷子虛禁不住佛衍禪那大師苦求,終於違心答應此請。”

“是日正值盂蘭盆節,琢玉魔刀貫頂之刻,佛衍禪那大師肉身毀滅,可是因為心魔未除,靈魂不得往生極樂,最終七魄消散無蹤,三魂離體成形,化作負業罪身修羅、慈悲梵蓮尊者和般若無垢菩薩。”

霄霆聽得愣怔不已,雲朵朵更加瞠目結舌,夢歆大師微微一頓,手指那尊阿修羅塑像道:“佛衍禪那大師曾經尋得修羅六器,以圖鎮壓心魔,即波玡劍、勾旬刀、閻羅杵、自在矛、六慾輪和七情珠。”

“孰料修羅六器本來深具魔能,反而助長了心魔氣焰,最終負業罪身修羅攜走閻羅杵和自在矛,慈悲梵蓮尊者攜走勾旬刀和六慾輪,般若無垢菩薩攜走波玡劍和七情珠,三魂化體從此以後不知所終。”

霄霆走近那尊阿修羅塑像仔細觀看,果然三面形象與六臂所持兵刃都有對應,基本與夢歆大師所說吻合,當下沉吟著道:“這樁秘辛的確匪夷所思,不知大師究竟是從何處得知?”

夢歆大師一正色道:“因為事關重大,這一秘辛只在歷代住持與地宮護法之間傳遞,而最初得知此事之人,正是敝寺祖師一和大師。當年殷子虛請祖師處置佛衍禪那大師的遺體,祖師便於此地建立了捨得禪院。”

霄霆聽罷微一頷首,此時只見雲朵朵撇撇嘴道:“既然是這麼重要的秘辛,大師父幹嘛主動告訴我們?”

夢歆大師輕嘆道:“雲小施主還不明白貧僧的用意,那霄霆施主呢,你又作何感想?”

霄霆沉默片刻,這才淡淡的道:“佛衍禪那大師殷鑑在前,大師莫非擔心我也心魔難馴,涅槃之後同樣身化異類,乃至手持魔兵,為禍天下蒼生?”

雲朵朵暗吃一驚,不由得露出期待之色——管他是同類還是異類,是佛者還是魔者,只要霄霆還在便是萬幸,如今只求上蒼垂憐,留下最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