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淼好不容易說服趙宗實,更衣去了堂上,夫妻倆並肩而入,跪下接旨。

傳旨內臣滿臉笑意,展開黃澄澄的聖旨,用力一抖,朗聲道:

「右衛大將軍、嶽州團練使宗實,皇兄濮安懿王之子,猶朕之子也,少鞠於宮中,而聰知仁賢,見於夙成。日者選於宗子近籍,命以治宗正之事,使者數至其第,迺崇執謙退,久不受命,朕默嘉焉。朕蒙先帝遺德,奉承聖業,罔敢失墜。夫立愛之道,自親者始,固可以厚天下之風,而上以嚴宗廟也。其以為皇子。」(注:詔令選自南宋李燾《續資治通鑑長編》)….

知宗正寺的敕令是由閤門發下來的,趙宗實可以不接受,拒不受了官,但立皇子是皇帝詔書,聖旨一下,便是一錘定音。

次日,趙禎召宗室入宮,告諭此事。

接下來便下令,在宮裡建造皇子居舍,在居室未建成前,以皇城司官舍為皇子居所。

同時,趙禎賜皇子趙宗實名「曙」……

久懸未決的立嗣一事終於有了眉目,群臣皆呼官家聖明。然而,趙宗實也真是擰巴,接了聖旨仍然躺在床上稱病,不肯入宮當皇子。

趙禎一怒之下,將傳達詔令的內臣降職。

不幾日,趙禎又熄了火氣,賜皇子趙曙冠服、金帶、銀絹等大禮,專程派了大宗正事趙從古、虢國公趙宗諤前往趙宗實的府上,說服他入宮。

面對本家親眷,趙宗實再一次拒絕。

事情就這麼僵持下來,十分難看。

於是,宮裡宮外,朝堂上下,氣氛極是緊張,讓暑氣燻蒸的日子,越發潮溼、悶熱,宛若火爐伏邪,一直到中秋過去,這才稍稍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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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節後不幾日,又逢廟市。

辛夷和傅九衢一共乘車前往大相國寺。

車停下,辛夷快活地躍下來,看著熙熙攘攘的街市,笑著扭頭。

「那大和尚約你來做什麼?」

傅九衢道:「你等下自去玩耍,我說完話再來尋你。」

辛夷無不應下。

上次聚會被聖旨打斷,她和曹漪蘭、高淼二人又約了同逛廟市。

二女比她來得早,已然等在人來人往的入口,看到辛夷出現,曹漪蘭便控制不住地揮手。

「這裡,這裡……」

辛夷走過去,看她臉蛋兒熱得通紅,忍不住笑。

「怎麼不找個可以躲涼的地方坐下等我,站在這裡讓日頭曬,我要心疼了。」

「也是這鬼天氣,都快中秋了,還這麼熱,不知道老天爺是要做什麼……」

曹漪蘭埋怨兩句,看一眼辛夷背後的傅九衢,連忙正色起來,規規矩矩地和高淼站在一起,遠遠地朝他行了個禮。

傅九衢還禮,不發一言。

等傅九衢離開,曹漪蘭這才吐了個舌頭,一手拉辛夷一手拉高淼,高高興興地往廟市裡走。

「你們兩口子也是不嫌膩,都老夫老妻了,還這麼不放心嗎?瞧九哥那寸步不離的樣子,哼!我又不會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