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衢冷冷哼聲,“你在皇城司這麼久了,還看不透這般人麼?”

衛矛點頭一嘆,彷彿想到什麼似的,這才拱手道:“狄將軍今日出城踏青,帶了家臣帶了酒,想來要天黑才回。”

傅九衢:“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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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無詔回京,可以去宮中看皇帝,可以回府看母親,但他沒有光明正大去探望狄青。原因很簡單,按辛夷的說法,今年狄青有難,傅九衢不願意自己的行為影響到他。

傅九衢乘上衛矛準備的馬車,拎了兩隻鹽焗雞,帶了兩壇辛夷離京前泡好的蓬萊酒,徑直上山。

二月裡的山間仍是春寒料峭,樹木尚未轉青,只有嬌黃的迎春花已展開花蕾爭豔。

狄家將賞春家宴設在山坳處一個陽光普照的小溪旁,溪水波光粼粼,岸上的李樹和桃樹只見花苞不見花,但山風清爽,很是怡人。

孩童們漫山遍野地跑,大人們坐地烤火飲酒,甚是歡樂。

傅九衢在遠處的飛來石下坐定,只讓衛矛過去叫人。

狄青正在指點小孫子的武藝,看到衛矛走過來,眉色微動,拍拍孩子的頭,讓他自行去玩,朝衛矛走過來。

“衛指揮找老夫有事?”

狄將軍威名遠播,便是衛矛對上他的眼睛,也會“無事生虛”,趕緊低頭拱手。

“飛來石下,郡王求見狄將軍。”

狄青臉色一變。

他回頭看了看家人,只對魏氏交代了兩句,便跟著衛矛過去,剛剛看到傅九衢的影子,便怒意發作,下頜的鬍鬚都氣得抖了起來。

“你小子膽子恁地這般大,是吃過雷了麼?”

聽到狄青聲如洪鐘的罵聲,傅九衢僵硬的肢體突地放鬆下來,默默起身,朝狄青拜下。

“徒兒帶了鹽焗雞、蓬萊酒,恩師且先坐下,邊吃邊罵,莫要傷了肝氣。”

狄青哼聲,嫌棄地看著他。

“無桌無椅,就一塊破石頭打發了,這就是你的孝道?”

嘴上罵罵咧咧,但他老人家身體卻是很實誠,坐下來用手指夾起一塊鹽焗雞,又撥開酒壺的塞子嗅了嗅蓬萊酒,不客氣地仰頭便喝。

“好酒。”

傅九衢面帶笑容地回頭,朝衛矛使個眼神。

衛矛拱了拱手,默默退開去放風。

狄青放下酒壺握在手上,看一眼衛矛離去的方向,不滿地盯住傅九衢,“你現在該在揚州,而非汴京這個是非之地……走吧。早些回去。”

“徒兒是特地來找你的,說完話,就要走了。”

“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偷偷摸摸到山上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