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衢攬了攬她的肩膀,冷冰冰凝視高明樓,「好。」

石牢裡,高明樓臉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驛卒端進來的一張椅子,就放在牢門外面,椅凳上還貼心地放了個軟墊。….

辛夷道了聲謝,和傅九衢對視一眼,安撫般微笑一下便慢條斯理地坐了下去。

大鐵門哐噹一聲合上。

空間裡驟然安靜,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動彈。

辛夷看不清高明樓的樣子,入目是黑漆漆的一團。

但她不急,只是懶洋洋坐等。

好半晌,高明樓似是看她看夠了,慢吞吞地走了起來,伴隨著腳鏈叮噹叮噹的響聲,他緩慢地靠近牢門,隔著幾根半粗的圓木,盯住辛夷的臉。

「我等了你這麼久,你終於肯來見我了。」

「阿依瑪,

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辛夷抬頭看著他,男人的臉上稜角依舊,目光銳利且鋒芒皆露,這麼久的牢獄生活,並沒有消磨掉他的戾氣。

「我不是阿依瑪,我是辛夷!」

「你是。你就是阿依瑪,是我從大理叢林裡救回來的阿依瑪。」

「你是在自欺欺人!」

「你才是自欺欺人!辛夷早就死在了,死在了大理的叢林裡,你是阿依瑪,原本只是我一個人的阿依瑪。」

辛夷皺著眉頭看她。

看他被油燈拉出來的那一道孤寂的影子。

「你要見我,就是想對我說這個?」辛夷笑了一下,「喚醒恩情,回憶過往,想讓我看在過去的情分上,求傅九衢放你一條生路?抱歉,這些我都做不到。你現在唯一的生路,就是去死。接受懲罰、放下仇恨,這才是你應該做的唯一選擇。」

唯一的生路,就是去死——

這話聽上去足夠殘酷,可對高明樓而言,卻像是當頭棒喝。

他雙手握住牢門,雙眼刀片般颳著辛夷的臉,一動不動,好像要透過她的眼睛看出什麼不一樣的情緒來,聲音是令人驚恐的沙啞。

「你知道什麼?說,你都知道什麼?」

辛夷盯住她,沒有說話。

下地牢的時候,傅九衢怕她受涼,特地找了一件素雅的斗篷披在她的身上,斗篷的帽子罩著她的頭,整個人好似都包裹其間,只露出一張白皙的小臉,在昏暗的光線下若隱若現。

辛夷若有所思地一嘆。

「不要再執迷不悟了,高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