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圈紅得像兔子一樣,可憐巴巴,聲音早已喑啞不堪。

辛夷拍拍她,「睡吧。」

紅豆不死心地問:「姑娘當真從未在意過少主嗎?」

辛夷:「沒有。」

莫說高明樓,即使是高越,她都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了。

這個發小自從她來到北宋,便不曾出現在她的世界。

可記憶會深藏,不會消失。

孩童時說過的話,許過的心願,課間飯桌的打鬧,生氣時的拳打腳踢,開懷時的哈哈大笑,一起揹著大人幹壞事時的勾肩搭背,還有高越每次搬新家後,那張氣急又無辜的臉,都清晰如昨……

那時候的辛夷愛笑話他。

她不明白年少時的高越心裡有什麼陰影,只是像尋常孩子那般羨慕他家房子多,想搬哪裡就搬哪裡,有豪車有保姆有用不完的錢,還有一個柔柔弱弱愛子如命的媽。

高越這人從小就愛使壞,骨子裡都透出頑皮。

他最愛勾辛夷的肩膀,像好哥們兒。

高明樓卻嚴肅正經,調侃都沒有。

高越很愛大笑,笑起來眉眼彎彎,喜歡在籃球場上肆意地奔跑、喊叫。他整個人陽光而熾烈,與高明樓的陰鬱冷漠截然不同……

他們兩個真的會是一個人嗎?

回到天水閣,辛夷坐下來便想去拿小印來看,抽屜拉開一半,又反應過來,傅九衢把小印帶走了。

辛夷不知道傅九衢去做什麼了。

今晚註定不太平,又在時疫下,他肯定忙得抽不開身回來了。

辛夷疲憊地一嘆,讓人備上熱水。

坐月子的那一個月裡,她在奶孃和丫頭婆子的監督下,沒有辦法好好地沐浴和洗頭,所以出了月子每天都要花費很長的時間去折騰,就像是一種心理彌補……

對,心理彌補。辛夷想到這,眉頭微微蹙起。

童年時的家庭缺憾,是不是都需要彌補的?

「娘子在嘆息什麼?」桃玉在旁伺候她沐浴,拿著澡帕在她白皙柔嫩的肌膚上輕輕地搓,不住地羨慕。

「我要是有娘子這樣好的肌膚,每天都要被自己美死了,天大的事情都不會讓我難過,才不會嘆息呢。」

桃玉比杏圓單純,有的是奇思妙想。

辛夷懶洋洋白她一眼,沒有吭聲。

「噫……」桃玉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突然停手,驚訝地托起她的胳膊。

「姑娘,你身上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會……」

她話說一半就反應過來,說不下去了,臉頰羞得通紅一片。

「九爺也真是,娘子這一身細皮嫩肉的,他也捨得下這麼重的手。」

未經人事的小姑娘,有些羞於啟齒。但桃玉和杏圓跟在辛夷身邊,又並非什麼都不知情,她半是埋怨半是臊,眼皮都不敢抬起。

辛夷瞥她一眼,將腿抬起來搭在浴桶上,四下裡看了看,嘆氣。

「這混蛋!」

她天生面板好,柔滑又細嫩,極是讓丫頭們羨慕。但也會有一個壞處,稍稍用點力便會留下瘀青,好像被人揍過似的……

「你出去吧,我再泡一會兒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