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歪頭,「怎麼了?」

傅九衢打量她片刻,眼窩深邃,「今天的事,對不住你……」

辛夷知道他指的是什麼,莞爾一笑,不以為然地道:「這點小事道什麼歉?放心,我大人大量,沒往心裡去。」

在她看來,這個男人不欠她,不用非得照顧她的情緒。

傅九衢卻像一個犯了錯的丈夫,為自己那莫名其妙的醋意和毫無由頭的佔有慾而內疚。

「我沒有契約精神。說好要控制情緒,互相體諒的……」

這是他的藉口。

更多的理由,他說不出來。

他也無法告訴辛夷,此時此刻坐在她的床邊,看著身受懷孕之苦的她,心裡湧起來的不僅僅只是負氣而去的內疚,而是一種生為人夫、人父,卻沒有盡到呵護責任,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擰下來給她賠罪的深深無奈……

有那麼一個衝動的瞬間。

他想抱住她,想留下

來照顧她,

甚至想向那個男人妥協,認輸——承認自己就是他,他們從來就只是一個人。

不然,那種不屬於他的歉意從何而來?如一把鋼刀,將他的心窩破開一個大洞,颼颼地颳著冷風,讓他寸步難行。

「你睡,我在這裡守著你,以示懲罰。」

辛夷:「不用這樣……」

「要的。」傅九衢低頭看著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說了你是我祖宗,得好好哄著的。」

辛夷:……

這段時間兩人其實是保持著距離的,不遠不近,是一種舒適的狀態。而這個端午節,看似是狠狠鬧了一場,可有些東西卻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不在乎的人,是鬧不起來的。

不重要的事,更入不了彼此的眼。

就好像長久以來的某種默契和那一扇關門的窗戶紙,就這樣被一個叫鬱湄的小娘子,幾個普普通通的粽子給捅開了……

辛夷很不想承認,卻無法欺騙自己。

她不願意傅九衢與鬱湄有超乎尋常的接觸,自私也罷,為了九哥也罷,找再多的理由,也拋不開這個事實。

「不好意思……」傅九衢見她不言語,明白自己又越界了,忽而感慨地一笑,「做夫妻久了,就好像真成了夫妻似的……原諒一下,我演技好,難免入戲。」

辛夷聽他這麼說,心裡那一層羞尬放了下來。

順著他給的臺階就往下說。

「我是那麼小氣的人麼?」她似笑非笑地道:「他們都說你是被小狐狸精勾去了,但我相信,你是辦正事去了。」

傅九衢沒有想到會換來這種信任,眉梢一揚。

「辛大夫有長進?會說好聽的了……」

辛夷笑了笑,「難道不是?」

傅九衢笑著抬手,虛虛地點她,「高手。挖好坑在這兒等我。」

「請吧。」辛夷拖一個枕頭過來將背後墊高,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來。

傅九衢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你真要聽?」

「真聽呀。」

「不吃醋?」

辛夷玩味地回視,眯起眼,「你還真是去見鬱湄了?」

「嗯。」傅九衢看她一眼,「嚴格來說,不是見她,是她帶我去見她的母親。當然,不只我一個人,程蒼、段隋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