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郡王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傅九衢:“孩子你不管了?”

辛夷微微一笑,“他們在姨母家裡玩耍,我有什麼不放心的。隨便玩吧,玩多久都沒關係,等玩夠了,郡王再差人送回來就行。若他們的姨母實在喜歡,他們也願意留下,不送回來也沒事。”

這雲淡風輕的語氣,說得好像不是孩子,而是沿街叫賣的大白菜。

傅九衢聽得直皺眉頭,尤其是那聲“姨母家”怪異得很。

他一時竟拿不準辛夷說的是反語,還是當真不那麼在乎三個孩子。

“你跟我來。”

他走在前面,辛夷翻個白眼,“去哪裡?”

傅九衢道:“我要出趟遠門,不放心母親的身體,請你來把個平安脈。”

雖然這個“請”的方式有點特殊,但辛夷並不計較。長公主生兒子沒什麼眼光,但性情良善,並不在她“三不醫四不治”的拒收病人以內。

長公主在香堂裡進香,周憶柳陪在身側,一直到她做完法事,辛夷和傅九衢在外間足足坐了一刻鐘。

辛夷腦子裡想著失去的鋪子,始終微低著頭,拉著臉,沒什麼心情。傅九衢正襟危坐,不動聲色地看侍女點茶,眼波不轉。

兩個人沒有交流。

屋子裡充斥著古怪的氣氛,侍衛丫頭們都裝聾作啞。

周憶柳扶著長公主從香堂出來,看到他倆生疏且沉默的模樣,眼皮微微一顫,臉上添了笑容。

“殿下在這裡同張娘子說話,我去瞧瞧幾個外甥。”

長公主笑盈盈地道:“快去吧,你想了這麼些日子,總算見著人了,魂兒怕是都飛遠了,不用在這裡伺候我。”

周憶柳欠身行禮:“是。”

又側過身,朝傅九衢行禮告辭。

傅九衢低頭飲茶,並無他言。

辛夷看著周憶柳款款離去,琢磨長公主方才那句話……

看來長公主並不知道周憶柳曾去張家村找過自己?

她也不點破,恭順地向長公主問了安,等長公主在錢婆子的攙扶下入座,這才上前為她請脈,順便問一些她最近的飲食和生活情況。

長公主道:“年紀大了,心煩不寐是常事,旁的倒是沒有什麼。”

辛夷笑道:“我看殿下臉色也紅潤許多,想是小周娘子伺候得好。我再給殿下看兩劑藥,吃著調理。仍是補血養心,益肝寧神為要,飲食仍要注意,勿用大苦大寒、大辛大熱之物,這個我回頭會叮囑周娘子。”

丫頭備好案桌紙筆,辛夷坐過去寫方子。

長公主看她片刻,突地一笑。

“張娘子近來顏色嬌豔了不少。”

辛夷抬頭,禮貌地道謝,卻聽長公主又問:“我記得你臉上以前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