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冷聲,卻聽那校尉一聲嗤笑。

“張娘子別為難我們了。我們也是奉命辦差,並不想跟您動粗。但……張娘子要是不肯體恤我們這些辦差人的艱難,那我們哥幾個便只有得罪您了。”

校尉語氣篤定,看著辛夷的眼睛無半分閃躲。

很確定她的身份,而且勢在必得。

辛夷抿唇輕笑,“我叫辛夷,不叫張小娘子。”

校尉愣了愣,不耐煩地抱拳。

“那勞駕你,跟我們走吧。”

辛夷抬高下巴,淡淡地道:“方才聽得官爺說要拿我回去問話?不知是哪位貴人?我又何罪之有?”

校尉的手扶住腰上的刀柄,但並不想輕易與辛夷翻臉,沉吟一瞬,告訴她。

“張貴妃的臉,用你家藥坊的脂膏用壞了,貴妃大怒,官家心疼,此刻正在宮裡著急忙慌的等著張娘子呢。娘子你說,去是不去呢?”

辛夷淡淡地彎唇,“去。”

官家都堵到眼前來了,不去也得去。

校尉見她配合,當即緩和了面色,錢婆子一聽是張貴妃的臉爛了,惹來官家震驚,張著嘴吭哧吭哧好半晌,也不敢說出是奉了長公主之令。

辛夷看她一眼,硬著頭皮笑了笑。

“稍等,換身衣裳。”

長公主想讓辛夷南去陪伴傅九衢的事情,是她自個兒的主意,趙禎是半點不知情的。

當然,任他想破腦袋,大概也想不到自己那個謹小慎微了半輩子的妹妹,為了兒子會幹出如此荒唐的事情,竟然試圖將女子藏於軍中。

辛夷沒有賣過脂膏給張貴妃,更不願意相信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在她即將踏上南去之路的時候,有人在前面等著她。

這分明是一場博弈。

只是她不敢肯定,背後執棋的人,是誰。

她不是政丨客,只是一個開藥坊的老闆娘。

素知宮中朝堂處處刀光劍影暗藏殺,不想涉足,一躲再躲,麻煩還是找上門來。

辛夷很快在內侍的帶領下,到了會寧殿。

趙禎坐在外間,眉頭緊鎖,懶懶地靠在軟椅上,辛夷進來請安,他也只略略抬抬手。

“平身。”

今日趙禎為大軍送行,起身極早,回宮後本想躲個清淨,張貴妃這邊便出事了,他又不得不強打精神過來。

在辛夷進殿前,趙禎躺在椅子上小憩,睜開眼也是一臉疲態,眼瞼下垂,看著沒有兇相,倒顯得有幾分和氣,說話也隨便。

“你進去瞧瞧貴妃,幫朕安撫安撫。”

他打個哈欠,擺擺手,一副為此頭痛的模樣,很快又閉上了眼睛。

看來美人恩也不好消受呢,搞得這麼累?

辛夷眉梢不經意一抬,眼底平靜如一汪深潭,沒有波瀾,“民女遵旨。”

她朝趙禎欠了欠身,跟著內侍往內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