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裡,春寒料峭,嚴寒天似乎沒有盡頭。

接下來的三五日,辛夷每天在藥坊守著,門都不出,對馬行街的燈火和舟橋的美食似乎都沒了興趣,就連前兩日著急忙慌找房的事情,都沒了下文。

藥坊的人都覺得她有些奇怪,湘靈和良人以為她和曹翊感情波折受到打擊,特地邀她去逛成衣鋪和首飾鋪,都被拒絕。三小隻看著孃的表情,也都小心翼翼,生怕做錯事情,惹她煩心。

最後,連最遲鈍的兩個夥計都察覺出異樣來。

老闆娘整天悶悶不樂,懶洋洋的好似提不起精神,有病患或三小隻在家時還能強作歡顏,否則,她便耷拉個眼皮,託著腮寫寫畫畫,不知道在做什麼。

前幾日要大刀闊斧改制藥鋪,建藥研所,做外科手術室的宏圖大志,一夜之間就蔫了,萎了……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更沒人知道老闆娘在想什麼。

安娘子旁敲側擊地說那天曹大人離開時情緒不太好,問她是不是和曹大人發生了矛盾。

辛夷搖頭,只說想靜靜。

最後,竟是周道子憋不住了。

他留下來的初心,便是和辛夷一起搞藥研所,哪裡容得辛夷半途而廢?

“張娘子,你家這買賣,我老人家不幹了。”

周道子直接找到辛夷,準備撂挑子。

“你另聘賢能吧,我明日……不,我馬上就走。”

辛夷抬頭看他,揚了揚眉,“昨日張大伯捉了兩隻雞來,就養在後院裡,晌午我在後院烤叫花雞。”

周道子斜眼睨著他,喉頭動了動,重重一哼,負手而立。

“別說有叫化雞,有叫化鴨都留不住我。大不了我明日再走便是。”

辛夷看著老頭負著手轉身,一頭白髮銀光爍爍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

三念見娘笑了,立馬小兔子似的吐吐舌頭,朝周道子奔過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仰著頭搖啊搖。

“先生你不要走,你走了就沒有人教三寶讀書識字了。以後三寶是瞎眼睛,就尋不到好人家,會受人欺負……人家如果問我先生是誰,我便報先生的大名,人家會笑話先生的……”

周道子:“呸!你個小丫頭片子,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你就跟你娘一個德性……”

三念嘻嘻地笑,“我跟我娘一樣可愛。”

周道子生氣地哼聲,扭過頭去,在藥案後坐下。

辛夷走過去摸了摸小三唸的頭,坐在周道子案桌對面的小凳子上,伸出手腕擱在脈枕上。

“周大夫,勞煩你,幫我問個脈。”

周道子斜眼,“哪裡不舒服啊?”

辛夷:“心煩,意躁,神思不寧,夜不安枕。”

周道子垂下眼皮,“你這是相思病哩。無藥可醫,等死吧。”

“……”

辛夷哭笑不得地看著周道子,再回頭看看藥櫃前正擔憂看她的安娘子,良人、湘靈、夥計,還有眼巴巴拖著周道子袖子的小三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