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又道:“還有,你讓湘靈晌午多準備幾個小菜,我們請杜掌櫃品香用膳。”

良人怔了怔,突然明白了辛夷的想法。

杜仲卿這個人,用不用膳不一定,品香是一定會來的。

有錢能不能讓他推磨不一定,但有香就一定能。

良人離開後,辛夷默默關好檀木盒子,一個人坐了許久。

有時候,她也會像三個孩子一樣,覺得傅九衢當真是個大好人。可有時候她又覺得,廣陵郡王心思難測,敵友莫辨……給她的這一大筆銀錢,其實是給她出的一道難題,又或許說是某種考驗。

錢他給了。

人他幫了。

至於能不能成事,全憑她自己。

有錢,得有命花才行啊。

辛夷抱緊她的大錢錢,“我一定能。”

晌午,杜仲卿如約而來,身上著一件質地精良的藏青色圓領外衫,小心翼翼地邁入藥堂,一臉期待和疑惑。

“杜掌櫃,這邊請。”

辛夷將人迎入飯堂,神色飛揚地讓湘靈上茶水酒菜。

“我不喝酒,我不喝酒的。”杜仲卿好像對酒有天然的抗拒,連聲推託,然後坐下來便緊緊盯住辛夷,“張娘子,杜某隻想知道,那篤耨香從何而來……”

“真臘國。”辛夷看著這個香呆子,微微一笑。

她如實告之,“此香本就名貴,又是從不遠萬里而來,屬實是不可多得的好香。因此,這香我手上也僅此一份,別無其他……”

“真臘國,真臘國?”

杜仲卿低低地念著。

那模樣,彷彿已渾然沉入自己的世界。

辛夷看著杜仲卿奇怪的反應,嘴角微微一抿。

“我對香的認知,只是皮毛,實在不知杜掌櫃為何如此喜歡篤耨香?這香也就稍稍獨特了一點,比別的香,又好在哪裡呢?”

“不一樣。”杜仲卿低低地說著,像在回答辛夷,又像在對自己說話,“因為是她的味道,所以不一樣。”

她的味道?哪個她?

辛夷撩眉,“杜仲卿和篤耨香,還有別的淵源?”

杜仲卿垂頭嘆氣地搖了搖頭,不再多說什麼,起身向辛夷告辭。

“多謝張娘子據實相告,杜某就不叨擾了。”

“杜掌櫃,飯都還沒吃呢?”

“不了。不了,不吃了。”

杜仲卿是當真不通人情世故,他好似就沒有想過辛夷怎會平白無故請他吃飯,又告訴她篤耨香的來源,把自己的話說完,轉身便走。

辛夷哭笑不得。

和這樣的人就不能繞彎子。

要打直球。

“杜掌櫃留步,我想租用你隔壁的鋪子和房舍、院落,不知杜掌櫃肯不肯?”

杜仲卿回頭,看著她,“張娘子要租我的院子?”

辛夷:“是的。我看杜掌櫃也未使用,空著也是空著,不如租給我,物盡其用如何?”

杜仲卿想了沒有想,搖頭,“不租。”

辛夷以為他還在為當日篤耨香的事情生氣,上前深深施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