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整個桃山村都陷入一片寂靜中,只偶爾誰家的狗傳來一兩聲的低吠聲。

陶家老宅的廂房裡,陶二德和陶錢氏正在炕上沉睡,屋裡飄散著一股難言的酸臭氣息。

陶知信一家人分出去後,如今整個老陶家是李氏當家,自然是自己住在了正房,將陶二德和陶錢氏趕到了廂房來,一直以來,李氏在陶錢氏手下受了不少的磋磨,如今陶二德和陶錢氏都癱瘓在床,她自然也不會精心伺候,若不是怕被村裡人的吐沫星子給淹了,她簡直想直接餓死這老兩口拉到。

不過如今老兩口落在她手裡,由著她隨意磋磨,倒是也好好的出了心口的惡氣。

至於陶禾亭,一直沉浸在仕途斷絕的絕望中,每日裡也是渾渾噩噩的,根本就不願意出房間,生怕被人指指點點,對於自家祖父祖母的際遇,也是視而不見。

幸好一家人還有之前的田地租了出去,每年能得些糧食和銀錢,不過因為家中沒了秀才,自然要交賦稅,這樣一來,得的糧食和銀錢就少了許多。

不過,之前陶錢氏私自藏了不少銀錢,本來是給自己和陶二德做棺材本兒的,如今早就被李氏搜了出來,再加上村裡花銷小,院子裡又種了菜地,所以,一家人的日子倒是還過得去。

梓黎悄無聲息的來到老宅,神識一掃,就看到廂房的陶二德和陶錢氏。

一進屋子,屋子裡的氣味讓梓黎狠狠的皺了皺眉,一揮手,房間中的難聞氣味便消失不見了,她慢慢的來到陶二德和陶錢氏的床邊,眯了眯眼睛揮了揮手,一片水滴如雨點兒般的,落在了陶二德和陶錢氏的臉上。

陶二德和陶錢氏睡得並不踏實,這些日子他們著實受了不少罪,夜間也經常是半夢半醒的,梓黎進來得悄無聲息,他們並沒有察覺,但是水滴一落在他們臉上,他們立刻就驚醒了。

怎麼回事兒?房子漏雨了?

陶二德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看窗外,就見外面的月亮正懸在半空中,柔和的月光幽幽的灑了進來。

沒下雨啊?怎麼會有雨水?

陶二德有些不解,他如今半身不遂,也就脖子和右胳膊能動一動,正在不解的時候,就聽到一個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聲音說道:“多年不見啊。”

梓黎看得出來這倆人半身不遂,說話不利落,便稍稍施了術法,讓這兩個人暫時說話利索些,免得她聽著費勁兒。

陶二德還在想這是誰的聲音,怎麼聽得有些熟悉,就聽到身邊的陶錢氏驚恐的聲音:“是……是你!”

“對,是我。”梓黎面色清冷,一雙眼睛冷冷的看著陶錢氏:“怎麼見到我這麼害怕?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嗎?”

“我……我……”陶錢氏的牙齒打著顫,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這麼多年來,她是如何對待陶知義的,她當然心裡清楚,本來沒見到梓黎,她還很是心安理得,覺得自己能將陶知義養大就很不錯了,再說了,還讓陶知義娶上媳婦了呢,可是今天晚上一見到梓黎,心底的恐懼便不由自主的湧了出來。

為什麼,自然是心虛啊!

她真的以為這麼多年梓黎不出現,便再也不會出現了呢。

“我兒子呢?”梓黎微微挑了挑眉,冷冷的問道。

“他……他……”陶錢氏害怕得渾身打顫,忙喚道:“老頭子,老頭子。”

陶二德自然也想起來,眼前的人是誰了,他只覺得渾身冰涼,一種恐懼的感覺從心底湧了上來,一個字都不敢說,只渾身發著顫。

“我兒子呢?”梓黎不厭其煩的再次問了一句。

“我們錯了,我們錯了。”陶二德終於說出了話,他其實很聰明,此時根本不敢撒謊,畢竟蓮雲莊可不遠,若是梓黎不知道實情,就不可能拿這種看死人的眼光看著他們了,雖然如今癱瘓在床,可陶二德可是很惜命的:“我們不該對那孩子不好,我們知錯了,大王,您饒了我們吧。”

“對,對,饒了我們吧。”陶錢氏也忙跟著求饒道,若是以前,她還會想著法子把錯處怪在陶知義一家身上,可如今她不敢了,蓮雲莊她如今惹不起,眼前這個魔頭她更惹不起,只是心中暗暗祈禱能在這魔頭手下逃得性命。

“哦,這麼說來,你們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了嘍?”梓黎的聲音越發的冰冷:“我兒子呢?如今在哪兒,你們都對他做了什麼,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有一點點隱瞞,我會讓你們生不如死。”

“是,是。”陶二德顫著聲音,將陶知義從小到大的事情,都跟梓黎說了一遍,儘管梓黎已經從千蓮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可是到底有些事情千蓮是不知道的,如今陶二德和陶錢氏嚇破了膽,哪裡敢撒謊。

聽著自己兒子從小到大過的日子,梓黎周身的氣息越發的冷凝,凍得陶二德和陶錢氏不住的打著寒顫。

“我……我們……錯了,大王……您就……饒了我們吧。”陶二德求饒道:“我們……我們已經得到……得到報應了啊。”

想想這些時日所遭遇的事情,陶二德心中突然開始有些後悔了,若是當初對陶知義好些,是不是今天就能接著眼前這個魔頭的手脫離苦海,重新過上好日子了?

可是,再後悔也沒用了,如今陶知義已經死了,就是整個二房一家,都被他們推得遠遠的,現在就是想讓二房的人幫他們求情都不能了,陶二德深悔自己的短視,早知道……早知道……

“饒了你們?”梓黎聽到陶二德的話,冷冷一笑:“我的兒子被你們這般磋磨,你讓我饒了你們?你哪兒來的臉?”

“大王,饒……饒命啊……唔……”

陶二德和陶錢氏正求饒,突然嘴裡被餵了一粒藥進去,那藥入口即化,他們還沒反應過來,藥就進了肚子,兩人頓時驚恐莫名,難道……難道要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