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秦長風在水下呼吸時,憑著獨特的天賦,也可以張開全身毛孔進行呼吸,可以說,他練習風行自在功有獨天得地的條件。

不過,在此之前,他都是被動在水中憑藉天賦開啟毛孔進行呼吸,在平時,他的毛孔就處在閉合狀態,他並沒有主動開閉氣孔的能力。

但值此危急時刻,他的毛孔似開似閉,真力氣若有若無,唯獨他眉心魔胎赤心位置,發出一道真力,這真力不似他主動發出一般,卻傳的極長,飄的很遠。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世間萬氣,我只需一息。

秦長風活了過了,他的頭腦首先清醒過來,接著身體恢復了生機,隨即四肢也有了感覺。

他感覺他此刻的真力已不再是真力,而成為一種可以說叫靈覺的東西,飄的很遠,將那流沙中極其稀少的空氣,從數十丈方圓內我,都攝取到體內來。

這是狂沙秘法的‘勢’?還是‘識’?

勢,他已適應了流沙之勢。

識,在如此絕境之中,他竟然囊括周圍流沙中極其少的氣滿足自己呼吸所需,也算是‘識’。

秦長風活了下了,他順著流沙之勢慢慢流去。

流沙像一條地底的沙河,當它冒出沙面時,他就會吞噬掉在上面的重物,當它深入地下的時候,他就會順著變幻的河道緩緩流動。

秦長風就在這樣的河流裡邊隨沙子一起漂流,不知去向何處,也不知何時可以飄出河流。

不知過了多久,他已經能在流沙之中“暢快”的呼吸,偶爾,他還能略微動上一動。但他的真力已經基本枯竭,只剩下靈識還支撐他努力生存,沒有真力,他還能脫困嗎?

有團微小的真力還圍繞著氣珠在緩緩地旋轉,這真力之微小,甚至不能將氣珠完全包裹住,氣珠速度變得極慢,似乎沒吃飯的孩子,有氣無力地幹著活。

秦長風只能這樣靜靜地等待。

無窮的黑暗、絕對的寂靜、說不盡的孤獨,是以前他從未體會過的,以後恐怕也不會有。

人在這樣的環境中會想到什麼?黑暗矇蔽了我們的視覺,寂靜讓我們懷疑聽覺出了毛病,孤獨讓我們懷疑情感的真實。

在這樣絕對寂寥的環境之中,記憶最深處的東西就會生根、發芽、成長,直到壯大成參天大樹。

若是有一個小小的恐懼,就會成長成比世界上最大的恐懼還大的魔頭。若有一絲溫暖,也能成長成孤獨路上最明亮的太陽。

心有慼慼,死亡相伴;心中有光,無所畏懼。

秦長風嗅到了一絲氣息,沙中並不是一無所有,有水的味,有沙的味,還有死亡的味,也許是多少年來這沙中死去了無數的生靈,都被埋藏在了地下。

也有生的味,那是早比人類久遠的存在,他們也許並不活在空氣中,如水中的魚、空中的鳥、泥中的鰍、火中的鳳,雲中的龍,這沙中,也有生,也有靈。

秦長風在這無邊的黑暗、寂靜、孤獨、飢餓、枯竭之中,體會到了沙中的生與靈,他也如那沙中的生與靈一般。

他成為一個流沙中的人,真正的流沙人,可以於寂靜處聽無聲,孤獨中感情懷,不滅之火熊熊燃燒。

親人、朋友,在這一刻,是真正的遠離。他甚至體會到了死人被埋在地下的感覺,黃沙漫隔,今生來世,永不相見,想思囈語,已是天人一方,各有各的世界。

但他必竟不是流沙中的生靈,他不能以流沙為食,也不能將流沙中的物質化為能量,他不是沙蟲,不是魂靈,只是一個人。

是人,就要吃東西,是人,就需要能量。

他的精神依然很強大,他的身體卻日漸虛弱,他記得乾坤袋中還有一些靈丹,只是此刻的情況下,他也是如一隻沙蟲一般,也無法拿出一顆靈丹來補充體力,只可像一條沙蟲一樣蠕動。

如果不是流沙一直在流動,也許他會永遠這樣呆下去,直至變成一個沙中真正的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