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簫不願墜了虎子的場面,就挺直了腰走了過去,像模像樣地隨意拱了拱手,又說道:“我既不打尖,也不住店,只向你討個情,放了這酒瘋子,可以吧?”

杜掌櫃聽的臉色一變,隨即哼了一聲說道:“喝酒給錢,這是天經地義,不管是大俠少俠,就算是王爺公主,到了咱們黃石鎮,也沒有白吃白喝的道理。”

說著,他轉身朝著眾夥計說道:“咱們這裡出入大沙漠,平日裡見過的大俠貴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們說,有沒有誰來這裡喝酒不給錢的?”

“沒有!”

眾夥計紛紛附和,都冷眼向風無簫看來。

風無簫聽了毫不在意,他慢慢走上前去,啪地一聲將一錠銀子拍在桌上,慢慢說道:“這夠了吧!”

掌櫃見了白花花的銀子,臉色一喜就將銀子抓了過去,不過他並沒叫人放開酒瘋子,還扒著手指算了起來,一邊說道:“酒瘋子一共喝了我一百六十九壺酒,每壺酒要五百文,一五得五,六五得三……一共是八十四兩零五錢,五錢零頭給你抹了,需要給我八十四兩銀子,你已經給了二十兩銀子,再給六十四兩就銀貨兩清了。”

風無簫毫不在乎地往袋中一摸,卻突然愣住了,他一直以為自己身上錢還有很多,卻不料已消耗一空,這二十兩銀子只是唯一剩下的整錢。

他只覺一陣羞憤湧了上來,又不肯丟面子,就隨手將尺劍取了出來,一把拍在桌子上喝道:“我這把劍價值千金,我以劍相抵,總夠了吧?”

掌櫃臉色微變急退兩步,不過他發現風無簫只是生著悶氣不動,就很快鎮定下來,又陰陽怪氣道:“若是人人到我這裡都像你一樣動刀子,我的生意只怕是早黃了,你這什麼破刀爛劍,我看一兩銀子也不值,你說抵六十多兩白花花的銀子,哼!只怕是你想多了。”

風無簫伸手一拔,寒光乍現,掌櫃真正感到了恐懼,轉身一邊跑一邊喊道:“殺人了,快去報告石老爺。”

他喊的大聲,夥計卻都沒有動。

杜掌櫃心中疑惑,不由轉過身看來,只見風無簫手執短劍站在桌旁未動。

而眾夥計都盯著桌上,桌子上放的茶碗,只見風無簫手指輕彈,茶碗一截一截整整齊齊不斷掉下,最後分成了八截,除了碗底,只像割出了七個玉環。

掌櫃看的目瞪口呆,不由讚道:“真是寶劍!”

風無簫緩緩說道:“我也不當它千金,也不當六十兩銀子,我只把它押在這裡。一個月內,我拿錢贖劍,杜掌櫃,你要小心保管啊!”

那酒瘋子只是個破落戶,就算打一頓出氣,也打不出半個錢來,好不容易有風無簫這個冤大頭來幫他還錢,掌櫃心中狂喜。

他當下點頭答應下來,又說道:“這個風大俠,我就賣你的面子,你替酒瘋子出頭承了這債,若是一個月不來贖劍,我可就把劍賣了抵錢。”

風無簫心中暗惱,但想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一時也不好多說,也只是點了點頭。

眾夥計放了老頭,老頭見沒有管他,就偏偏叨叨出門去了,風無簫放下尺劍,趕緊跟出門來。

老頭一搖三晃,走的甚慢,風無簫和虎子也慢慢走在後頭。

老頭走到鎮尾,就拐進了一個小院,風無簫走近一看,只見院門虛掩蓋,門樑上掛著一個葫蘆,正是自己昨晚來過的地方。

老頭進入院內再無動靜,風無簫略為遲疑,還是帶著虎子走了進去。

現在青天白日,院子看來又和晚上有所不同。

院子裡雖長滿荒草,但荒草之下,卻見黃土夾雜著黑泥,細緻分辨,這晨儼然分為花壇、藥莆、菜園,只是院子荒廢久了,現在多是雜草。

風無簫見院中無人,就向屋內走去。

屋內的傢俱積灰已久,像是沒人使用一般,老頭走進裡屋,就倒在炕上就呼呼大睡。

炕上除了他躺下的地方有個人印,其他地方都是灰塵,想來他只是有時在這裡困一覺,卻從來也不打掃床鋪。

風無簫俯身叫了兩聲,老頭呼嚕震天,任風無簫叫的再大聲,他也毫無反應。

風無簫心中叫苦,自己千辛萬苦到了此處,明明得到了線索,線索卻偏偏在一個瘋子身上。

自己做這事,究竟是這人瘋了,還是自己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