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雲小小少女,居然敢獨闖江湖,她性格有點天不怕地不怕的味道,除了一身不凡的武藝外,其實身具夜眼就是她最大的依仗。

這裡邊不但眼睛看不清東西,而且耳鼻等諸般感覺都似失去了一般,她再也感知不到裡邊的一切,陡然間從掌控一切變成了渾然無知,一股無名恐懼不由湧上她的心頭。

依雲恐懼起來,卻無知風曉心中的恐懼,竟比她大上十倍不止。

風曉眼睛可在暗中視物,耳朵又可聽數十丈內外的動靜。

豈料一踏入此間來,只覺剎那之間,眼已失明,耳已失聰,不但如此,還鼻失其嗅、口失其味,全身上下一無所覺。

突然之間,他手中尺劍變得沉重無比,這突然而來的力量,只讓他再也抓不住劍,尺劍直墜入地,好在放手快,不然手腕肯定要被拉脫臼。

他正想伸手阻攔依雲進來,不想依雲緊跟他身後,已踏入屋來。

依雲寶劍陡然變重,但她寶劍非凡,只緊抓在手中,陡然之間,就像有一個力大無比人在拉扯一般,她的右手腕被猛地一扯拉扯一般,劍再也抓不住掉落下去。

就這一下,她的驚懼又放大了一倍,她本是條件反射下驚叫了一聲,卻沒聽到自己任何聲音,驚懼之中,她忙俯身去撿地上的寶劍,只覺手痛無比,換手去撿,又覺寶劍重愈千斤,完全貼在地上,再也撿不起來。

不說依雲俯身拾劍,只說風曉回手這麼一攔。

他這一攔,卻攔了個空,再回頭一看,只見黑暗沉重,也看不見依雲的身影。

風曉心中大急,暗道:難道依雲仗著本事了得,已往前方行去。

他擔心依雲一人遇險,急步向前走去。

風曉走出四五步遠,忽覺有東西襲來,忙側身就躲。

此時他五官六識都沒了知覺,怎麼有感覺?

其實只因他的靈覺還在,這靈覺就如動物的本能,在面臨危險時,出自本能的一種反應。

人的本能早就退化,風曉的靈感卻不低,就如動物的本能一般,已醒覺過來,就疾身一躲。

這一躲,更確切說,應是危險迫在眉睫的應激反應。

但危險已在眉睫,應激反應再快,又哪裡能完全躲得過去?

風曉只覺一道尖銳之物刺在肩頭,他雖是一個翻滾躲去過,但那物已擊破皮肉,身上已受了傷。

但更令他驚駭無比的是,明明受了傷,卻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

難道在這屋子中,連痛覺都失去了?

那尖銳之物不斷刺來,連風聲也沒有,只有刺在身上的一剎那間,才能有所感覺。風曉也沒有好的應對方法,只好拳打腳踢拼命向四周胡亂擊去,他這樣行為只是想瞎貓撞上死耗子,但他雖“瞎”,敵人卻不“死”,所以他只是空打一陣,手腳什麼也沒碰到,一時也只打了個寂寞。

此時他發現有件更令他沮喪的事,他體內的真氣一絲也提不上來,這瞬間從武林高手變成平常人物的落差,又生出巨大的壓力,直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如此胡亂打去,風曉都沒碰到任何東西,他心中更慌,腦中更亂,不由地與想像中的敵人周旋起來。

風曉左奔右閃,一會兒想像敵人在背後,回身兩拳打去,一會兒想像敵人在前邊,猛地踹出一腳,只都打在空氣中。

反而那尖銳之物不時刺來,風曉只能本能反應,但需尖銳之物堪堪刺中他身體時,他才能反應過來。

所以他雖能閃身躲開,也只是能保證那尖銳之物不能刺個對穿,但還是被那尖銳之物不斷刺傷。

那武器好像也不太鋒利,風曉被刺了數十幾下,還能活蹦亂跳。

但他心中驚懼卻是更深。

他深明醫理,知道自己確實是受了傷,而且受傷之後還在流血。

人的疼痛感覺,就是讓人醒覺受傷,好對傷口做出處理。

這沒感覺的傷口,只令心中負擔更重,心中更慌。

正在驚惶不已難以應付時,風曉突然手中一緊,只覺一人抓住他的手,他被人抓著向一個方向扯去。

他驚惶之中,不由一拳擊去,這一拳擊中了對方,卻是極為柔軟,那人也沒有反擊,只是拉起不斷向一個方向移動。

風曉心中恐懼至極,不斷拳打腳踢而去,但那人還是對他不離不棄,風曉慢慢察覺出不對勁來,就再也沒有出手,只隨那人跌跌撞撞向一個方向跑去。

突然眼中有了一點光亮,風曉眯了眯眼,待看清四周,才發現已跑到長廊上來。

又跑了幾步,風曉已能看清周圍的東西,他定下心來,只覺秀髮拂面,突然是前面那人轉過頭來,微嗔薄怒,不是依雲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