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瞎子,一個夜眼,黑夜行路本應沒有障礙。

說來也怪,這夜色並不太黑,他們走來走去,走了大半夜,竟似迷了路一般,只是兜兜轉轉地在山腳下打轉。

琴七已覺察出了一些不對,他叫住風曉說道:“我們需要歇上一夜。”

風曉不是不想休息,他早就有些累了,之所以一直堅持走下去,他深明醫理,這般天寒地凍的天氣,人一旦歇下來,只怕就再難站起來。

只聽琴七說道:“這地方太過奇怪,只能天亮後才可脫身,你生一堆火,我再教你一個方法,既可以恢復體力,又可以抵禦嚴寒。”

琴七的方法,就是身體倒立,心神合一,身體靜立保持一個奇怪的姿勢。

說來也怪,這個姿勢初看去也沒什麼特別之處,但一旦心神合一,整個身體就處在一種特殊的放鬆狀態,身體中隱隱有種奇特的感覺升起,使人充滿精力,並且有股內在的熱量從尾錐處升起,慢慢瀰漫全身。

不過這種姿勢不能長久,保持一柱香後,必須恢復正常站立姿勢行走一陣,再進行倒立。

琴七說這是合神道,適合在身體最疾勞,環境最惡劣的情況下使用。

合神道可以激發身體的潛能,這潛能是身體本身所有的,合神道相當於是對身體的一種透支,所以不能隨便使用。

好不容易捱到天明,風曉見天光漸起,四周景色已是分明,不由趕緊動身。

兩人一路走去,只見地上足跡,在雪地上分外明顯,都都在不停打轉,琴七看不見還好,風曉看得明明白白,不由心下更是驚奇。

雪地上慢慢有了一些小動物的腳印,風曉尋跡摸去,居然瞎貓撞見死耗子地抓到一隻松雞。

兩人飢寒一夜,合神道雖能讓人不至於凍死,但透支了身體的能量,此刻更覺飢餓。小風趕緊尋了一個避風處,生了堆火,烤了松雞,兩人飽餐一頓。

餵飽了肚子,身體的能量漸覺恢復,人也就沒那麼冷了。

兩人再往前走,又走了十來里路,就見一條大江攔住去路,江面浩浩蕩蕩,足有三四里寬廣。

風曉心知又到潛龍江,舉目望去,只見煙波渺渺,並無片影只帆,左右看去,也無橋樑可通。

風曉把情況說了,琴七說道:“這是交通要道,不比荒野小河,肯定有渡口,這裡聽著水急,沒有船隻也正常,一般渡口都在水緩之處,我們往下游走去看看。“

兩人望下游走去,走了七八里路,遠遠看見一片建築,走近一看,只見一溜長廊,像是七八個亭子組成,當路處掛了一塊巨大牌匾,上面寫著“葛鴉渡口”四個大字。

渡口到了,卻不見船,風曉暗歎口氣,就帶著琴七到亭中避風。

那亭子只有攔腰高有石欄可以擋風,再上邊就是寒風四來,兩人蹲坐在地,寒風稍息,但四下裡再尋不見吃食,只有在亭子裡喝風。

兩人在亭子中困頓了良久,琴七還極有耐心,風曉早已坐立不安,那長廊四面八方都被他尋遍了,再也沒有找到野獸存在過的痕跡。

風曉取了金鱗,暗地裡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忍著冷下了水,這江中不比小河,捕魚更快難上百倍,任風曉手段高超,忙活半天,也只抓了幾隻走得慢的螃蟹。

不過,這也比沒有好,風曉上得岸來,他雖有金鱗護體,也只可保他水中不冷,但在這陸地上,寒風吹來,差點就把他凍僵過去。

七慌八亂穿上衣服,風曉哆哆嗦嗦走回長廊,又費了好大勁才尋到一些乾柴,生了火烤螃蟹吃。

螃蟹肉雖少,但琴七吃來甚是講究,風曉看了忍不住開口請教,琴七笑道:“螃蟹不同於人,這是他的肺,不能吃,這是他的黃,可以吃……”

風曉驚道:“我還以為是屎,都被我扔了。”

琴七哈哈大笑道:“沒吃過螃蟹的人,絕不知道,你仔細嚐嚐,味道最好的就是這裡。”

風曉大起膽子嘗過,果然有股從來沒感受過的鮮美,他聽著琴七講來,終於將螃蟹吃了個明明白白。

如此兩人在長廊中困了兩天,總不見船來,雖能捕到一些螃蟹,但四周乾柴奇少無比,沒有柴生火,兩人只覺難捱。

這天正午,兩人商量是否是天太冷已停了渡船,就想沿江岸去尋場鎮人家,正準備走的時候,突聽江上有一陣歌聲傳來。

風曉聞聲望去,只見江岸蘆葦蕩裡穿出一隻小船,船頭立著一人,身形甚是高大。

那船伕遠遠看見風琴兩人,就大聲叫道:“客官可是要過江?”

風曉和琴七兩人走向江邊,那小船也慢慢蕩了過來,風曉看他船小,心下有些不安,但到了此時也沒有太多選擇,只好問道:“船老大,你這船可以過江嗎?要多少錢?”

船伕是個三十多歲的粗壯漢子,他一槳搭在岸上,那船就在流水中巋然不動,船伕熱情地叫道:“我這是打魚船,我本住了對岸,現在就要回去,你說能不能過江,你們若和我同行,隨便給你點力錢就行了,不爭錢多錢少。”

風曉但見水急湍急,船小如梭,心下暗暗擔憂會翻船,要是翻了船自己還能無礙,只怕琴七受不了江水的冷,想著就遲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