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風無奈,只好出門向周圍鄰居詢問,才得知原委。

原來是鎮東頭有個人生了急病,請了吳初雪上門治病。

吳初雪開了三副藥,不想那人吃兩副,病不但沒有好反而更重,到了後來,只剩下一口氣,眼看是死得可能多活得機會少。

普通老百姓治不好病只是胡亂鬧鬧,或者自認倒黴,最多不過花錢了事。

那人不同於普通人,聽說那人常年在外鬼混,大家都忘了他的真名,只知道他有個外號叫癩痢頭。

這癩痢頭按當地人的說法是混道上的,他那幫道上的朋友平時也燒殺等勾當做得多了,見吳初雪將人治的病更重了,就上門將吳初雪打了一頓,又將店也砸了個稀爛,臨走還揚言叫道:“若是癩痢頭真死了,明天就要來殺人燒房子。”

小風聽完就明白過來,心道:吳初雪雖醫道不精,闖出這禍事,本是咎由自取。但對自己好歹有施藥之恩,還有收留之情;再者,自己和他身處一片屋簷下,若是那幫江湖中人打上門來,殺人放火,城池失火,殃及池魚,自己這個池魚沒有不同仇敵愾的道理。

也罷!自己就出馬去看看,那癩痢究竟生的什麼怪病,吳初雪又是如何把他治得病更重了。

主意一定,小風就不再遲疑,進屋去對吳初雪安慰一番。本想套問一些病情,吳初雪只是躺在床上一幅要死不活的樣子,小風問了半天也沒問出半個字來。

沒奈何,小風只好走到街上,向鄰居問了癩痢頭家位置,隻身一人向癩痢頭家走去。

癩痢頭家在鎮東頭拐角后街道處,前邊一個小院,裡邊隱約有五六間大瓦房。

小風在院外靜立聆聽一陣,見院內無聲無息,暗道:他不是有幫江湖上的朋友嗎?怎麼沒聽到這些朋友的聲音?莫非他已經死了,朋友們就丟下他不管了?

天色已有些暗下來,小風在那兒等了一陣,聽裡邊也沒有異響,他略為放下心來,輕輕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院內被開闢了兩塊菜地,種著一些菜蔬,但已被人踩得亂七八糟。

從菜地中間穿過去,就來到正中間的堂屋。

堂屋雖是寬敞,但臨近黃昏,卻沒點一盞燈,只顯得昏暗。

走進去一看,只見堂屋側邊坐著一個年老的婦人,正在那裡低頭輕聲啜泣。

小風想冒充一下吳大夫,就啞著嗓子裝成大人口音問道:“這裡就是癩痢頭的家,是吧?”

那老婦人抬起頭來,兩眼渾濁無比,兩手摸來摸去想找凳子,口中喏喏招呼,原來是想讓小風坐下說話。

小風沒來由覺得一陣心酸,走近細看,原來這老婦人是個瞎子。

那老婦人終於找到凳子,要小風坐下談話,同時帶著哭腔問道:“這位哥兒,你是小兒的朋友吧?”

小風一聽,有了更好的身份,也就不想再裝什麼吳大夫,當下隨著老婦人語氣,繼續啞著嗓子說道:“是啊!是啊!我這不聽說他生病了,特意趕來看看他。”

老婦人一聽來人確認是他兒子的朋友,又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哽咽說道:“還是你這朋友想得周到,他在裡屋躺著呢!我的眼睛瞎了,沒法招待你,你自己進去看吧!人已經快不行了。”

小風直接走進裡屋,見裡間床邊櫃檯上點了盞油燈,一晃一晃的豆大的燈火像要熄滅。

難道床上人的生命也要像這油燈一般,將要油枯燈滅。

小風湊近油燈,見燈內有油,就彈了下燈芯,油燈又亮了起來。

藉著明亮許多的燈光,他又向床上看去。

床上躺著一個癩頭癩腦的漢子,滿臉烏黑如碳,嘴角流著泫液,泫液像膿瘡腐液一般。

小風皺了皺眉,輕輕走上前去,叫了幾聲,那癩痢頭半點反應也沒有。

他用手指往那鼻孔探去,還在喘氣,小風不由放下心來。

癩痢頭一會兒出氣粗重,一會兒又彷彿斷氣一般,小風診完脈,心中已有了些底。

癩痢頭得的是陰邪之症,也有點像是陰魂附體,但這陰魂比小風在封丘遇到的不同,是墓穴之地這等地方慣有的陰魂。

癩痢頭既得了此病,說明他經常和那幫朋友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想到此理,小風就想抽身不管,只等明天那幫人找上門來,他再痛斥他們,並且告知他們病症由來。

小風轉身走到門口一看,房屋顯得高大寬敞,料子也用得極大,但無論堂屋,還是裡間,都是家徒四壁,細想來,一定是被這癩痢頭敗光了。

小風看著外間老太婆,心中又不忍起來,恨恨道:“只當為這可憐的老太婆做回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