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吳初雪(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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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低垂,急雨之中,一個人打著油紙傘,挑著紙皮燈籠,迎著急風快步而行。
突然,平地忽起一陣狂風,那破傘不堪重負被盡被吹散,一把傘頓成了光桿將軍,那人頓時被急雨澆了一身,只好一邊急跑,一邊口中連叫倒黴!
眼見燈籠就要被雨徹底澆滅,突見路旁出現一個破廟,那人心頭一喜,心中連道好運!忙奔到廟中來避雨。
破廟不大,卻可擋風雨,那人跑進廟來,心中一鬆,連喘粗氣。
待他抖落身上的雨水,提起長袍擦拭溼透的頭髮,正要找地方歇下,突聽見廟中窸窸窣窣一陣異樣聲響傳。
這一陣響動,直嚇得他丟掉了手中的燈籠。
接著,他又聽到一聲呻吟,這呻吟不似怪物,只透著一股痛苦。
他大聲膽子,撿起燈籠向前照去,朦朧光影之中,廟角有一個草堆,裡邊動來動去似乎是一個人。
他看了半晌,大起膽子叫喚了幾聲。
沒想草堆裡應了一聲,聲音雖是模糊不清,但已基本聽清楚確是人聲。
他再上前兩步,此時已基本看清,那草堆裡並不是什麼凶神惡煞,而是個佝僂著身形的半大孩子,他不由地放下心來。
那草堆中的人,正是病倒在此小風。
這急雨遭遇風災的人,就是本地的一個破落戶,人稱吳垮垮的吳初雪。
吳初雪本是正經人出生,祖上傳下了一個碩大的醫館,只是他小時貪玩不學好,整日在初會上廝混,那時他家景尚好,使不完的錢,由著他可勁造。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突然有一天,老爹醫者難以自醫,急病歸了西。
家中沒了經濟來源,他在將財產揮霍一光的時候,才操持起了家裡的祖業。
這沒有老爹養,就要自己養自己,正是天經地義,也是被逼無奈的事情。
只是他從小到大沒學過什麼本事,雖家學淵源,他雖學文習字時被耳濡目染學了幾招半式,但這幾分本事,吹牛也還湊合,但要真正用到實處,只能說還差之太遠。
開始,周邊的人看在他老爹的名聲上,還來找到看病。
但他醫術稀爛,替十個人看病,九個人是憑心中所想亂醫。
但有一個病情極重的,他也還有一分自知之明,也不敢接手,只診斷病情過於嚴重,就只有叫病人家屬準備後事。
再說那九個憑心中所想亂醫的病人,有時候運氣好,也能治好兩三個,還有幾個治得不好不壞,病慢慢拖下雲,他就靠一張嘴忽悠。最後實在有些人確實治壞了,傷病重殘死了人,他免不了受一番病人家屬的糾纏追打,又不免拿出家中老本賠錢了事。
如此行醫,再大的家產也禁不起折騰,他家業本已零落,現在又只有變賣家產,碩大一家醫館,慢慢家徒四壁,吃了上頓沒下頓,活得頗是窮困潦倒。
慢慢,也沒人叫他吳大夫,甚至沒人叫他吳初雪。
有的人還念著他上一輩兒的好,叫他一聲吳大郎,更多的人只知他吹牛吹得好,只叫他吳垮垮。
若不是這小鎮只有他一個大夫,本地人得了病沒有太多選擇,他只怕早就要餓死了。
只是家境淪落如此,人又臭名遠揚,既沒媒婆作媒,也沒那個女人肯嫁給他,到了三十來歲,中年孤寂寞,還是光棍一條。
吳初雪今天出診,出了鎮子冒著雨徒步走了二十來裡,本就一肚子怨言。
到了那病人家裡,見那人已昏迷不醒茶飯不進了,他也害怕擔責竟不敢治,只胡亂判了病人死刑。
病人家屬傷心之下,既不留客也沒有留飯。
吳初雪心有怨言,但也無可奈何,餓著肚子憤慨地往鎮上走回。
鄉野道路,本就難行,又遇下雨,更是難過。
一直走到天黑,還沒到鎮上,又是霧雨悽迷,走錯了道,拐到小路上來,又遇上狂風大作,吹壞了傘,才陰差陽錯走到這破廟中來。
吳初雪遇事叫倒黴,這是他倒黴事遇多了,形成了條件反射的口頭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