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七拐過兩個路口,轉過一條街,來到一個衚衕的最裡面一家,開門進去,再反身鎖門。

這是個狹小的院子,房屋略顯破舊,只三間正房還算完好。

陸七還沒進屋, 裡面就傳來一陣痛苦的呻吟,他快步進去,把餅當下,熟練的脫鞋上床,雙手拍出,緩緩輸送內力。

過了一會, 他放開手, 床上的張銘慢慢起身,看著他苦笑道:“這是無用功,你多留些內力罷。”

陸七好似沒有聽見,只道:“你歇一歇,我去做飯。”

張銘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這樣的話他說了不知多少次,從來都是像風一樣散去,還不如個屁,好歹還能聞個臭味。

他坐在床上想了想,待陸七再進來時把他叫住,慢慢說道:“我有話對你說。”

陸七道:“吃過飯再說。”

張銘擺擺手,“聽我說完。”

他看著陸七瘦削的身影,嘆道:“我知道你不想聽,可我還是得說,我身中劍蠱,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早晚是會撐不住的, 你快些走罷, 別讓我再拖累你了。

當日在劍閣城腦子一熱,叛逃出走,已有三個月,咱們一路風餐露宿,還被追殺險些喪命,直到來了京城,劍閣的人不敢大張旗鼓的追殺,咱們才能隱居在這裡,苟得活命。

可是,他們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追來……我是不成了,逃與不逃沒什麼分別,可你不一樣,離開了我,劍閣不會追殺你,換個地方,一樣生活。”

陸七坐在床邊,低著頭不說話。

張銘接著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那劍蠱之毒, 根本不是咱們可以解開的, 與其一起喪命, 不如逃脫一人。

小七,你的天賦比我高,等將來武功練到高深處,突破先天了,再來給我報仇,豈不是好?”

陸七身子抖了抖,“啪嗒”一下,淚珠掉落在腿上。

張銘抿了抿嘴,又道:“小七,我終究是做過錯事,你不應該為了我而放棄自己的性命。”

陸七把頭抬起,眼眶中淚珠滾動,用顫抖的聲音說:“哥……我在這世間,就你一個親人了,你再沒有了,我……我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張銘看著他的樣子,彷彿回到了當年,大雪紛紛的黃昏中,在路邊撿到小男孩時的情景。

驀然間,他眼前一花,那時的情景和現在疊加一起,當年那個臉頰耳朵凍的通紅,渾身瑟瑟發抖的小男孩,也和這個紅著眼眶,說“只有你一個親人”的少年重合。

他眼眶紅起,要說出的話再不知該怎麼開口,抬手顫抖著摸了摸陸七的頭,喃喃低語,“你傻了啊……”

陸七道:“哥,我這條命是你救過來的,理應回報給你,”他把眼淚一抹,鼓氣說:“你別灰心,京城奇人異士數不勝數,咱們用心尋找,肯定能找到破解的方法。”

張銘沒有說話,轉過頭去,驚覺發現,外面不知何時落雪了。

天色明明很是晴朗,可鵝毛大雪從天而降,彷彿在昭示著什麼。

他心有預感,剛要說話,腦袋痛起,立刻抱著腦袋忍不住痛呼。

陸七慌忙起身,要以內力緩解他的痛苦。

“啪啪啪”

“兄弟情深,多麼感人的景象,真是美好。”

一個聲音從外面傳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