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邊塞駐軍傳來急報,我軍突遭夜襲,死傷百餘人,異族進犯,恐欲挑起戰事。”

邊境本來戰事不斷,衝突擦掛已是家常便飯,雙方早年簽定和平條議,異族卻打破規則屢次挑釁,

到底是蠻人,眼紅中原沃土,蠢蠢欲動了十餘年,終於是按捺不住。

“找死。”穆淵冷哼一聲,眼底瀉出一絲鄙夷,聽衛殷接著道:

“皇上說希望您能統領禁軍,與異族一戰。”

聞言他眉心微蹙,一時思緒繁瑣,默了陣,吩咐道:

“備好馬匹,明日啟程。”

再歡馨的節日也無法避免突如其來的戰事,此去不知何時能歸,輕鬆的心情剎時凝重起來。

穆淵負手緩步行在這喧鬧的街市之中,平生久經沙場慣了,少有機會接觸平頭老百姓的人情世故,本來不屑一顧這等凡夫俗子的喧嚷,此刻卻覺這番場面似也不那樣惱人。

遙見一對伊人立於河岸,執手共放河燈,祈福祝願,並非大富大貴,卻也自在逍遙,無權勢之爭,性命之虞,

大抵是剛成婚不久的一對新人,正經的話沒說幾句,那婦人的手便勾上男子後頸,兩人在昏暗處忘情擁吻,仿若一對交首鴛鴦,看得穆淵瞳孔縮了縮,

這般無視旁人,沒羞沒臊的行徑實在膩歪,卻也是他不曾擁有的東西,心頭莫名有些觸動,又覺某處空落落的,

他猛地一回頭,視線掃過身後一眾僕人丫鬟,禁不住問:

“王妃呢?”

在王爺府裡簡直要憋壞了,趙未然聽著耳畔接連不斷的吆喝聲,擠進裡三層外三層簇擁著的人潮,看雜耍藝人賣弄技藝。

一頭髮花白的五旬老漢“咚咚”在鑼鼓上敲了兩下,剎時引得全場矚目,

“各位看官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嘞!”

說著他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手裡幾枚鋼珠放在舌尖,轉了轉而後吞進肚裡,旋即攤開空空如也的手掌,供人檢察,

那鋼珠確是不見了去向,老人小孩都瞪大雙目,將他渾身上下打量個遍,不放過一點蛛絲馬跡,

半晌卻見他將那指蓋大小的玩意兒一顆一顆從眼珠子里扣住來,明知是做戲,卻做得跟真的似的,教人尋不出馬腳,惹得滿場嘰嘰喳喳一陣驚歎。

趙未然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一面湊熱鬧,一面琢磨著趁亂溜走的時機,

一會兒工夫,看戲的人越擁越多,四面八方都是攢動的人頭,簡直要被淹沒在這人海之中。

只覺時候已到,趙未然撤了視線正要邁腿,倏然感到手腕讓一隻有力的大手緊緊箍住了,

轉頭險些撞上穆淵寬闊的胸膛,

“這裡人太多,當心走散了。”

我他媽就是想走散啊大哥!

趙未然頓覺無語,她動了動手腕,覺得力量懸殊,頓時打消了強行掙脫的念頭,這會兒被他拉著沒法脫身,於是轉移對方注意問:

“咳……怎麼不見秦側妃?”

“她喜靜,不愛湊熱鬧,”穆淵道:“況且這地方煙火味太重,身子也吃不消。”

“哦。”趙未然低低應了聲。

這會兒已然沒了看人雜耍的興致,倒是見穆淵神情專注,卻也不忘一隻手將她緊緊抓著,跟知道她要跑似的,她便也只得興致索然地跟他一塊兒看著。

……

天邊最後一抹光亮也暗了,今日未有宵禁,更深夜重,市井卻熱鬧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