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鮮少出入風月場所,除了拎著長刀進來青樓逮人,聞著這味兒便不想踏足半步,

這會兒還沒來得及問她做什麼帶他來這地方?四下鶯鶯燕燕頃刻圍過來,一群野狐狸見了肉似的往穆淵身邊湧,

胭脂水粉霎時一股腦往他身上蹭,還得是他目色一凜,一身殺氣將近身的姑娘們嚇得退避三次。

他剛從這一堆脂粉中抽身而出,抬眸見趙未然徑直穿過人流,直往樓上走。

他幽怨似的眼神冷漠,又慌忙快步跟上那人,終於見她停下腳,推門走進一側的廂房。

趙未然徑直行到窗邊,將那窗欞推開來,半個身子探出去張望,動作利落又煞是詭異,

穆淵見她如此,正疑惑著走近,而後便震驚地看著她一踩窗臺,縱身跳了出去,

「趙……」

他望著對方那輕靈的背影,瞳孔一震,想也不想地躍窗而出,跟上她的軌跡。

原來這青樓對面便是百川居,趙未然在這附近踩點幾日,發覺這不走尋常路徑不容易教人察覺。

她身手敏捷地跳到對面窗臺,摸索進了那間賬房,

穆淵後腳進來,見她像十分熟練似的,二話不說,麻利地在案桌上的書文堆裡翻找起來,

不知道她正門不走,非要劍走偏鋒地翻窗進來此處是個什麼情趣,害得他方才還以為趙未然真帶他逛窯子,好生了一陣悶氣。

「你到這地方做什麼?」他問。

趙未然手上翻著賬本,隨口瞎說:

「打算往後也開一家這樣的店,先偷摸過來取取經。」

看著她,穆淵擰了擰眉,忽而認真地問:

「銀子夠用麼,要資助你些麼?」

趙未然微怔,抬眸看著對方那信以為真的模樣,一時也不知道該做出個什麼表情,心頭有些惶然,

「我就說說而已。」

隨即扭過頭,專注地看起賬本來。

翻了將近半個時辰,趙未然專挑了有「墨先生」的記錄看,

那時候分明記得買畫的盡是那戴著琉璃鏡的老先生,怎的名字還不盡相同呢?

她現在草木皆兵,看到什麼都覺懷疑,這時候不禁天馬行空地想:

難道這些都是此人的化名?都是用於偽裝的假身份麼?

這麼想著,她於是擱下賬本,虛開一條門縫往外看了看,真讓她瞎貓碰上死耗子地瞧見了那坐席中的男人,

男人坐在最後靠邊的位置,神態悠閒,好似個與世無爭的看客。

這會兒滿廳都在看那擺在圓臺上的一隻青瓷寶瓶,趙未然便趁著沒人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她一個人悄沒聲息地走了,渾忘了房中的另一個人,

穆淵這些日子守孝本來勞累,晚上一個人又翻來覆去地睡不好,這會兒倒讓閒適的倦意溫泉似的將他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