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岌岌可危的藤蔓尖刺在眼前崩塌瓦解、看到玉如雪驚詫的表情在晨幕中消散成霧、看到黑色雨傘被霞光洞穿,如撕裂般千瘡百孔化為虛無……

人們總是拿晨光形容希望、拿黎明標示力量與正義。而這一刻,蘇小北像是也感受到了一種澎湃,那是脫離兇惡險象環生後的激動與熱血。

他真的做到了?在絕對實力碾壓的夜屠玉如雪的手中留下了妖月?

然而,就在這光晨斑斕的須彌中,一個輕柔而空靈的聲音再次傳進蘇小北的聽感神經,

他聽到妖月用極度虛弱卻清晰的聲音在耳畔叮嚀說:

“蘇小北,你要小心身邊的人!蜥蜴人很強,可是他卻選擇了旁觀,用意昭然若揭,是在等待我耗盡力量。還有這個女孩,她和你很親近,我的話你或許不會相信,但作為殘民她不應該知道那麼多,特別是夜屠排行榜的事,她有事情瞞著你。再有就是我的種子,請善待她,讓她有一個好的歸宿……”

“什……什麼意思呀?”

蘇小北對著無形的空氣喊,心中似乎有著答案,可顯然那是讓他不願接受的。

“妖月,我好不容易對你有了一點了解,其實我不討厭你住在我身體裡,隨便住,我不介意的。”

“妖月,我也不介意你操控我的身體打架,這點傷也不算什麼,你不用過意不去,我不生氣……”

“妖月,你不是要對抗神樹嗎?”

“妖月,你在哪?你究竟藏在哪兒,你說個話,嗯一聲就行,……”

晨曦璀璨,萬物復甦,可是那個聲音再也沒有出現,無聲而歿,隨著夜幕一同消失在黎明的前夕,

一抹霞光照在臉上,露珠滾落,沒有任何的聲音,可是蘇小北卻彷彿可以感受到一種發自內心裡的開心。那是妖月最後留給蘇小北的一絲情緒,又或者說情感。

蘇小北揚起頭,看到湛藍的天空、看到光霞萬丈、看到蜻蜓掠過眼前鷹隼天邊翱翔,

這是黑夜永遠無法覬覦的,如同另一個世界裡的美景。遇見蘇小北的那一刻,她推開了通往這個世界大門。

可是,你現在去了哪裡?

……

……

“蘇小北,你在喊什麼?魔怔啦?”

林小曼見有驚無險的躲過了一劫,撫了撫胸口又說:“夜屠者果然只能留在夜晚,我們要趕緊走,離這裡遠遠的,等到天一黑,那傢伙又會出現在消失前的地方。”

這樣一想,林小曼忽然樂咯咯的笑了起來,“也不知道到時候玉如雪發現我們都消失了,會是一個什麼表情。”

說話間,像是聽到什麼聲音,林小曼撇回臉,忽然驚嚇的尖叫一聲,腳步一滑跌倒在地。

就在黎明破曉的一剎那,沒有人知道是怎麼發生的,擺放在皮卡後置廂裡的兩尊少女石像,竟然像是冰雪融化一樣,蛻變成了活生生的兩個少女。

她們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發育的很好,豐腴飽滿,又不顯胖,面板很白,臉蛋清秀而又不失嫵媚,此時因為衣服在石化前毀損,赤身粿體的縮卷在車廂角落中,像兩個被獵人捉回家的小鹿睜著迷茫的大眼睛。

蜥蜴人豎向眼瞳眨了眨,分叉的舌頭掃過鼻孔,歪起脖子說:“她們怎麼活過來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回想起妖月消失前留下的話,蘇小北再看蜥蜴人時就有了一種警覺與戒備。

“會不會是……”林小曼欲言又止,看向蘇小北,言道:“她們是妖月石化的,會不會是妖月已經死掉了,所以她力量凝結的東西就會復原?”

“你說妖月死掉了?”蘇小北眯了眯眼睛,第一次在林小曼的面前肅穆而冷漠的問:“林下小曼,你不是說夜屠者不會死嗎?”

林小曼一愣,被蘇小北盯的心裡發毛,擺了擺手說:“本來就不會死呀,但她撞上的是星海,誰知道夜屠者與夜屠者之間有沒有什麼身死道消的攻擊手段?”

林小曼看不到白光包裹中的妖月本尊,也聽不到她和蘇小北之間才有的視聽交流。所以她並不能體會蘇小北此時的感受,更不會知道,蘇小北已經對她心存戒心。

“你說的妖月,是那個抱著布偶的俄羅斯人?”

林小曼凝眉:“不然呢?還有第二個妖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