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平日裡乾乾淨淨的挖機駕駛室窗戶下面,赫然寫著幾個大字:“此車曾建造文山應急醫院!”

同是一個工地奮戰了多日的戰友,駕駛室裡面的李老大自是瞬間便認出了“渺小”的張宏發。

“哦,我當是誰,張宏發啊!這不是昨兒回家睡覺,怎麼也睡不好,心中總尋思有活兒沒幹完,所以今兒回來幹活兒來了!已經請示過指揮部了,他們讓我們過來幫你們!”

一番話,讓劉大柱和張宏發瞬間說不出話來,憋了許久,從牙縫中擠出了兩個字:

“幹活!”

此時,兩個小車被二人無情拋棄在了一旁,二人拿起鐵鍬,便不停往挖機的挖鬥兒裡傾倒著建築垃圾。

不多時,兩個挖機的挖鬥便被裝得滿滿當當。

隨著這兩輛挖機轉身往轉運車上傾倒垃圾的空當,二人也稍微休息。

“張哥,李大叔和李二叔咋還把字兒寫在挖機上啊!”此時,劉大柱還在不停回想著挖機上的那幾個有炫耀意味的字。

張宏發沒有立即答話,而是想了想,隨即一臉嚴肅說道:“臭小子,這你就錯了,這可是他們的勳章!”

“勳章?”劉大柱更加疑惑不解。

“是啊,軍人有勳章,咱工人可也有勳章。咱們幹工程的,一輩子和磚石鋼筋打交道,這次能幹這麼大的事,不是特光榮嗎!不值得炫耀嗎!”

一席話讓劉大柱久久回味,不多時,似是忽然想起什麼,轉身問道:“張哥,你沒留個勳章啊!”

“誰說沒留的,我那儀器上都標的‘曾用於應急醫院’,並且你看……”

張宏發隨即指向了自己的鞋子。

劉大柱知道,這鞋子是今年過年,張宏發家嫂子特意為他選的,要一千多塊呢!饒是張宏發工資不少,也猶豫了好久才下手的呢!

但是此時,這雙鞋子,鞋面上佈滿了灰塵,鞋底盡是泥土,有幾個地方還被刮破了,從裡至外,哪裡還有半點新鞋的樣子可以尋見。

“張哥這鞋子,成這樣了,難道你心疼啊!”劉大柱試探著問。

怎料,這張宏發非但沒有心疼的意味,反而滿臉興奮的說道:

“臭小子,懂個啥,老子回去要把這鞋子收藏起來,這可是有故事的灰,拿回家,能辟邪!”這句話,天然有些和劉大柱開玩笑的意味,但隨即,平日裡嬉笑不停的張宏發,忽然嚴肅了起來,看向不遠處的工地怔怔地說道:

“咱們幹工程的,一輩子能幹這麼大的事,這鞋子,就是我的勳章!”

“那我的勳章呢?”

劉大柱眉頭緊蹙,不禁在心中問著自己。

不多時,似是想開了什麼,站了起來,轉身望向聳然而起的應急醫院,自顧自呢喃道:“我的勳章,不正聳立在這片土地上嗎?!”

一瞬間,劉大柱渺小的身軀,以挖機的轟鳴作為英雄的吶喊,伴著落日的霞光,身後映襯著兩臺傾倒垃圾而回的挖機,豪氣陡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