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慶又趕起騾車,魏青草坐上,載著一車白條朝縣裡奔去。

倆人想問候一下徐萬里昨晚上沒事吧,但他又出差了,倆人賣了白條就趕著騾車往回走。

路上,趙建慶把騾車停在路邊樹蔭下,沉聲說:“青草,真對不起,今天上午我爺突然出現讓你受驚了。”

魏青草搖頭:“我沒事,我就想知道,這件事,你解決好了嗎,咱們還能繼續一塊收白條嗎?”

趙建慶堅定地說:“放心,青草,我們絕對不會散夥,咱們不是都說好了嗎,咱們要把生意往大里做,賺大錢。我爺不同意,就慢慢來。”

魏青草理解他爺爺的心思,就擔心地說:“可是你爺死活不同意,你也不能硬幹呀,他那麼大年紀了,彆氣病他。”

趙建慶眉頭緊擰,低聲說:“我就是顧忌這一點。今天我從家裡趕出來追你,就是跟爺爺說我把騾車趕回家,他才肯放我的,並且說,騾車以後不許再用,我也不許再出門,以後地裡活出來了,就在家老老實實種地。不然,就別再喊他爺,也別進那個家。”

魏青草問:“那你的意思呢?怎麼慢慢來?”

趙建慶說:“我的意思是騾車先不用,但生意咱們照樣做。我跟爺說,我不用家裡一分本錢,也不用家裡一件東西,我就豁上我自己,他也少些底氣。至於他說不讓我進門了,別喊他爺了,我都不理會,照樣進家照樣喊他,他還能把打出去呀。”

魏青草犯愁了:“也只能這樣了。可是你家騾車不讓用了可有點麻煩,我家就一頭耕地的牛,也不善於長跑呀,跑得也慢不是。”

趙建慶也嘀咕:“是啊,咱做生意,不是一天兩天,也不能借人家的呀。唉你別管了,我想辦法,走,先回家再說。”

路上,又走過河溝對面那個瓜棚,趙建慶下意識的去掃視一眼,正好看見一位中年男人扛著一布袋瓜,從瓜田裡往地頭走。

他就多看男人一眼,發現那個人頭髮灰白,身體瘦削,一副忠厚相。

他眉頭一簇,猛抽一下騾子飛奔過去。

剛拐到馬頭鎮的大路,忽然,前面不遠處,有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拼命朝趙建慶搖手,嘴裡喊著:“大哥!大哥!求求你救救我媽……”

“啊,怎麼回事,快停下。”魏青草驚叫。

趙建慶喝住了騾子,停在了路邊。

小姑娘旁邊地上,坐著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她痛苦地兩手摳著地面,手都摳出血了。

女孩哀求趙建慶:“大哥,我媽快要生了,麻煩你送我們去醫院好嗎?大哥這規矩我懂,到了醫院我會給你買一掛鞭炮放了驅邪的。”

老話說:車載了要生產的孕婦晦氣,得放鞭炮驅邪。

“不用不用,我扶你媽上車。”趙建慶想都沒想就跳下騾車彎腰抱起了女人。

魏青草跟他一起把孕婦放到車廂裡,又拉那個小女孩一起坐到孕婦旁邊。

孕婦已經很危險了,下面都溼了,她痛苦的嘶叫著,汗水如雨淌。

那個小女孩又害怕又心疼媽媽,流著淚從包袱裡掏出破布片子墊在媽媽身下,懂事的抱著媽媽,哄勸著媽媽。

魏青草上一世親歷過生育之痛,也知道些能減輕孕婦痛苦的常識。她溫聲跟女人說:“大嬸,你也生過孩子了,什麼都懂。現在你不要叫,大口呼吸,我給你揉揉肚子,這樣會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