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還有不少趙千駟、嚴遵誥的親兵,乃至丁魁楚的親兵,此時便鼓譟起來,以為內應、聲援。

“人要是不知恩義,和畜牲有何分別?丁撫臺如此厚待我等,豈能不以死報之?”

“丁撫臺多好的一個官,如今被抓,絕對是奸臣陷害。”

“我們不能讓丁撫臺不明不白地被奸臣害死,既然趙參將、嚴參將號召,我們不如衝進廣州城,救出丁撫臺!”

“講的對,衝進廣州城,救出丁撫臺!”

“···”

在這些親兵的帶領下,越來越多的人都不禁跟著大聲呼喊、鼓譟起來。

其中有些是真覺得丁魁楚是好官——就如貪官可能是一個寵愛其子女的好父親,在大部分撫標兵看來,厚待他們的丁魁楚自然也是好官。

也有些奸猾惡徒,想到廣州城的繁華,若真能隨眾人衝進去,便能趁機狠狠搶掠一番,說不得能一夜暴富,然後逃到偏僻地方做個土豪,再也不用拎著腦袋當兵。

再加上多數人都是從眾的,隨著呼喊之人越多,呼喊之聲越大,撫標將士們終於在親兵們地帶領下向營門移去!

就在這時,天上忽然掃下來幾道光柱,因為還是白天,又是夏季,日頭仍大,這光柱倒顯得並不太刺目。

同時,一個洪亮的講話聲也從天空傳下來。講的還是嶺南話,且語氣有種令人信服的感覺(陳邦彥肯定是有一定演講天賦的)。

“諸位廣東的子弟兵,此番御使及錦衣衛抓捕丁魁楚乃至奉旨辦案,是掌握了丁魁楚貪贓枉法之切實證據的。

如今尚且有不少丁魁楚貪腐案同夥未能抓捕,有的在廣州城內或其他州府,也有人就在軍中。

所以,如有人鼓動諸位鬧事,切莫衝動。與朝廷對抗,是不會有善果的。

諸位想想家中的父母妻子,他們還在等著你們。難道你們要為了一個大貪官送了性命?”

陳邦彥這一番嶺南話被連續播放了好幾遍,頓時整個撫標營地都安靜下來。

許多將士都仰頭看著天空中盤旋的無人機一陣發愣,待回過神來,頓時覺得方才那股子衝動勁兒沒了。

於是許多人散開,各自以小團體聚在在一起,先議論起無人機來——

“那天上大鳥的是什麼?難道就是傳聞中助聖上大敗清虜的神鳥?”

“一定是的——除了神鳥,別的鳥哪裡會講話?”

“奇怪,這隻鳥難道是我們嶺南的?居然還會講嶺南話。”

“你一說,我真覺得這神鳥講話聲音有點耳熟···”

隨後更多的人議論起丁魁楚的事。

“丁撫臺真的是大貪官嗎?”

“多半是了,如果是清官,之前朝廷都沒發放餉銀,他不貪哪裡來那麼多錢厚待我們?”

“你的意思是丁撫臺貪腐還有道理了?”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意思是他多半真的是貪官。”

“不管他是不是真貪,我都不準備出營了。瘸腿老孃還需人贍養,我也沒取媳婦傳宗接代,可不想就這麼稀裡糊塗的死了。若被定為造反,還會連累家裡人,那就慘了。”

“說的對。”

“···”

嚴遵誥見他好不容易鼓動起來的眾將士,就這麼被那什麼神鳥幾句話給說散了,不禁急得渾身大汗——天氣本就熱,這一著急直接上火,嘴上都起了泡。

“現在到底該怎麼辦,你趕緊拿個主意!”他向趙千駟催促。

趙千駟也在擦汗,緊皺著眉頭道:“你我兩家如今跟撫臺可以說是同生共死的關係,所以這件事絕不能這麼算了。”

“可將士們都被那神鳥嚇到了,現在根本沒辦法再鼓動。”

趙千駟抬頭看了眼上面,彷彿能透過營帳看到天空中的無人機。

“據我所知,這神鳥應該沒法直接殺人。而將士們害怕神鳥,多是懼其神異。如是我們讓將士們知道,即便他們出營,神鳥也沒得辦法,他們應該就沒什麼估計了。

起碼一部分應該會同我們鬧起來——撫標八千多人,即便只有一半人跟隨我們,也足夠讓李定國忌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