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玉田進了廣州城,如何應付丁魁楚等一干廣東官員暫且不提。

李定國先讓第四鎮在城外紮營,然後便帶著親兵到各廣東官軍駐營巡視了一番。此舉除了宣告他的到來,也有展示邊防軍軍威之意。

之後他便沒有別的動作了。

朝廷給他的任務是督促廣東官軍整編,而非讓他整編——整編之事一向都是由軍務院下募兵司、軍訓司負責。

不過此番隨他前來廣東的,除了募兵司、軍訓司人員,還有軍政司、軍情司人員。

軍政司應是從當地挑選合適人選充實軍務院各司,並對整編後的廣東衛戍軍做思想教育工作的。

至於軍情司來廣東有何任務,卻非他所知曉的了。

看到李定國率領親兵巡視各營,一些廣東官軍將領也不禁私下裡議論起新軍來——

“這就是邊防軍嗎?裝備可真好啊。瞧那布面甲,看著就比我們的好多了。”

“這是那李定國的親兵,邊防軍正兵應該要差點。”

“差點也不是我們能企及的——他們可是在北邊戰勝過清虜地,我們呢,也就再廣東這片剿剿匪,鎮壓些想不開的泥腿子而已。”

“這次整編,不知上面會給我們廣東多少編制。如今我這軍餉可是家中的主要收入,要是被清退出軍隊,家中就不好過了。”

“不是說給退伍費,還會安排事情做嗎?”

“說是這樣說,但若安排個苦役般的活計,你願意去做?”

“···”

某營中,清遠衛指揮使白常燦聽著後面一些將士的議論聲,不禁微微皺眉。

這時他旁邊一名千戶道:“將軍,整編定要清退不少人,看起來軍心有些不穩啊。”

另一名千戶接著道:“聽說我們這些將領都需要去那什麼軍事學院學習,須得畢業了才能重新委任將職,還未必有現在的職位高。

我們可是世襲將職,居然一下給擼掉了。朝廷如此作為,別說底下地小卒,便是我們心裡也不服呀。”

“胡言亂語!”白常燦聞言立即呵斥了聲,隨即瞪著這千戶道:“想要作亂找死自己去,莫要帶著軍中弟兄!”

這名千戶其實本意是想試探白常燦想法,沒想到說著就忍不住說多了。但試探白常燦的效果倒也更好——白常燦神情言語不似作偽,顯然是不準備鬧事。

說起來,廣東官軍鬧事也是大明各地中排名靠前列的。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萬年年間名將陳璘麾下東山募營兵譁變。

當然,士兵譁變也是有原因的。據說軍中三月沒發餉不說,陳璘還驅使數百士兵做勞役去修建寺廟···廣東兵性子剛啊,直接就鬧起來了。

這次整編雖說朝廷有司多番說明,會對退伍將士做好安排。但過去朝廷信譽在軍中實在太差,廣東偏遠,這裡的將士對新帝種種傳聞也是將信將疑,自然對整編後的安排持懷疑態度。

所以,在李定國來之前,一些將士就在串聯——若朝廷整編後安排不好,他們定要鬧一鬧。

有這種心思的人不少,但今日見了李定國的親兵,很多人就改主意了。

鬧事是為了讓朝廷妥協,而不是為了送命。

可看這邊防軍的軍威,他們若真鬧起來,怕是除了送命得不到任何想要的結果。

次日。

在李定國軍中任營參謀的陳邦彥請假,回到了順德家中。

其實以他的性格,若在軍中任事,除非朝廷放假,否則是不會請假歸家的。

但他此前離家太久(約有一兩年),之後雖李定國去廣西更是得到戰事完結後才可能歸家,自然要趁此機會回家看看——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另外,他隱約猜測到,此番朝廷怕是要對付丁魁楚。他怕親友牽扯上,希望瞭解一番,做些警告。

陳邦彥原是順德龍山人,後他和父親皆在縣治所大良開館講經授徒,家自然也就搬到了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