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倆說了沒幾句,裡面的小吏便出來叫卞玉樓面試了。

卞玉樓面試完出來,神色就沒有卞玉京那麼平靜了,略有些難看。

卞玉京關問:“可是出了什麼岔子?”

卞玉樓先點頭,又搖頭,道:“所試皆可,只是他們似乎對我原是風塵女的身份不滿。”

卞玉京笑道:“我也是如此,但即便我們因此選不上也沒什麼。至少,我們此行漲了一番見識不是嗎?”

···

下午五點。

被朱媺娖以“欽使”身份派往江寧、上元兩縣協助選拔小學教師的明史蘭、安若熙回到紫禁城,一起來向朱媺娖彙報今日面試小學教師的情況。

負責上元縣的明史蘭道:“上元縣今日面試之人共有一百二十七位,其中符合最低錄取標準的只有三十六位。

且只有兩位女子,一位乃書商之女,年十六,名尉遲雪灩。

另一位卻是上元縣一普通市民家的寡婦,年二十五,名段雲緲。”

朱媺娖聽了頗感興趣地問:“那這兩位女子可符合錄取要求?”

“符合要求,且表現比多數應聘男子都要出色。”

朱媺娖微微點頭,並不意外。

如今敢出來應聘為女先生的,必然要承受很大的輿論壓力。若非對自身才華有足夠的信心,是不會頂著壓力去面試的。

隨即,安若熙道:“江寧縣今日面試者有一百四十四位,符合最低錄取標準者僅四十三位。

其中亦有兩名女子,名為卞玉京、卞玉樓,此前皆是秦淮畫舫上的風塵女。”

“卞玉京?”聽到這個後世秦淮八豔的名字,朱媺娖略微驚訝,隨即問:“她們表現如何?”

“卞玉樓表現只比尋常面試男子略好,但卞玉京表現可入今日江寧面試者前十之列。”說到這裡,安若熙一頓,問:“陛下,江寧教諭言,若招風塵女為先生,恐怕學生們的長輩難以接受,會令民間更難接受女童入學之事。這卞家姐妹是否要招募?”

朱媺娖道:“朕決心改變大明種種弊俗,鼎力革新風氣,哪一樣不會令民間非議?

解放女子之事如今才開了個頭,絕不可畏首畏尾。那卞家姐妹此前雖是風塵女,但只要滿足招募要求,今後潔身自好,為何不能招募?”

安若熙低頭,“卑職明白了。”

之後,朱媺娖又根據兩人呈上的面試記錄,詳細詢問了其他情況,比如說三門主課的面試者各有多少,其中功名最高的是哪位,無功名者、童生、秀才各有多少,等等。

待問完,天已黑透,朱媺娖便回到竹林老宅吃晚飯。

吃完,朱媺娖翻著給朱媺姕看的後世《笠翁對韻》書籍,聯想到這個世界李漁的相關資料,不禁道:“沒想到這李漁不僅能編出《笠翁對韻》這等啟蒙佳作,對在戲曲方面的作品也這麼多。

希望他來到京城後,能令藝術團工作進度更快、更有成效一些。”

原來,郝光明雖是年前就收到了在網上讓人編的大明小學三年教材,卻是過年後才因翻看語文教材注意到李漁。

此人原名李仙侶,字謫凡,號天徒,1611年生,目前是浙江金華府秀才。

後來帶清下江南,他才改名李漁,號笠翁。不科考、不仕清,沉醉於文學、戲劇方面的研究和創作。

從其之前的名、字、號就能看出,年輕的李漁頗為狂放不羈,不說憤世嫉俗吧,起碼對世俗禮教也沒那麼在乎。

估計是到年紀大了,才領悟到傳統文化中一些真正有用的東西,而後有了《笠翁對韻》、《笠翁十種曲》等傳世佳作。

這樣知民間疾苦、接地氣,又不受傳統太多束縛的文人,才是朱媺娖所需要的。

郝光明向推薦後,朱媺娖第一時間便派人去金華府“請”他。

但估計李漁要來南京,起碼也得二月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