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煤爐都能燒熱水,還讓我們抬過來,肯定是誠心勞累我們。’見此,顧橫波心中先忍不住腹誹了句。

見後面其他送飯菜的罪囚婦女也都抬著籮筐陸續進來,安穩放好,顧橫波便帶著笑道:“幾位軍爺,這邊罪囚所需飯菜都送過來了,幾位可要檢查一番?”

其中的伍長沒接話,而是直接過來,掀開一個個籮筐檢視其中飯菜。

雖然這些飯菜是給罪囚吃的,但例行公事他們必須要做。至於將士們的伙食,則由營中伙房負責,與罪囚們是分開的。

顧橫波注意到,這個伍長檢查飯菜時,目光時不時在她們這些婦女身上打量,目光尤其落在她和徐燦身上多一些,彷彿能透過那臃腫的衣服,看到她們裡面似的。

但進一步的行為,伍長卻不敢有了。

婦女中,有的人盯著這個伍長,眼神也不太對。

並非因為罪囚男女別居,耐不住寂寞,而是有人想要獻身以討好軍官乃至官員,不說擺脫罪囚身份,脫離苦海吧,至少也可得到些許照顧。

可不論這些婦女怎麼想,也只是敢想想而已,沒人真的敢去做。

並非怕有損名聲——當家人都降清仕清了,有的甚至是三姓家奴,女主人還有什麼好名聲?

她們是怕被查到砍頭!

上個月,她們這些罪囚女卷最初為明軍監督幹活時,就有人大膽勾搭上了一個哨長軍官。

結果很快被舉報,那哨長軍官和勾搭他的罪婦,被一起斬首示眾!

罪名是兩人觸犯了軍法,禍亂軍心,意圖敗壞軍中風紀,罪大惡極!

從此,不論是新軍將士,還是罪囚婦女,再也不敢搞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

軍法無情,她們可都是見識過的。

所以,即便顧橫波曾身為秦淮名妓,自問能拿得下大多數男人,也曾想以才色脫離苦海,卻也不敢妄動。

至於誰忠於龔鼎孳?

她當初嫁給龔鼎孳為妾,便是因為龔鼎孳的好名聲、家勢,以及龔鼎孳為她花費的重金。

如今龔鼎孳不僅什麼都沒了,而且還連累得她成為罪囚,她如何還會再忠於龔鼎孳?

況且她並非正室夫人,只是如夫人(妾)而已。

另外,早先龔鼎孳要仕清時,她就勸說過,甚至還曾拿繩子勸說龔鼎孳一起自殺就義。結果龔鼎孳不肯死不說,還對外宣稱,是因為捨不得她死,才卑躬屈膝仕清的。

好險沒把她給氣死。

從那時起,她跟龔鼎孳之間就出現了巨大的隔閡,感情也破裂了。

“好了,飯菜看著都沒問題,你們可以走了。”伍長的說話聲令顧橫波回過了神。

顧橫波立即施禮,道:“有勞軍爺了。”

就準備走。

一向很少跟其他男子說話的徐燦卻忽然指著桌上道:“軍爺,那份可是傳聞中的《大明報》?”

伍長露出詫異之色,道:“怎麼,你不僅識字,竟然還知道大明報?”

徐燦道:“罪婦確實識字,不知軍爺可否將這份《大明報》借給罪婦一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