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多爾袞並不願就這麼放過打擊代善的機會,冷聲道:“三千騎去埋伏一千五百騎,卻打了個一換一,此戰過錯你是推不掉的!”

代善道:“攝政王愛怎麼懲罰便怎麼懲罰吧,便是拿我去斬首示眾也可以。”

代善擺爛了。

他心裡很清楚,眼下多爾袞手邊根本無得力將領可用,不然也不會讓他去領兵——他不僅老了,還一直是黃臺吉、多爾袞等小老弟打壓的物件,正常情況根本不可能讓他再領兵立軍功的。

大清都到了這一步,多爾袞怎麼會殺代善?聞言只是冷哼一聲,揮袖離開。

當日入夜,雖然知道明軍騎兵仍吊在後面,可清庭的大隊伍卻不得不停下來宿營——兩三萬的軍民混合隊伍夜裡是完全沒法趕路的。

為了避免遭到明軍夜襲,清軍戒備森嚴,甚至五百騎在宿營地周圍遊弋。

然而這一夜安然無事,明軍並沒什麼動作。

又走了一個白天,清庭所在大隊伍已經接近古北口長城,也即是大明的密雲後衛、潮河所。

到了這裡,清庭人馬並未放鬆警惕。

雖然理論上來講,自天聰九年(1635年)黃臺吉征服了察哈爾部,漠南蒙古諸部便都歸順。

到了第二年更是與滿漢貴族一起推舉黃臺吉為大清皇帝,諸部正式併入大清版圖。便連漠北蒙古(喀爾喀)與青海的部分漠西蒙古(衛拉特)部落,亦遣使向黃臺吉朝貢。

可實際上,漠南蒙古各部仍是高度自治的。

在八旗軍強大時,漠南蒙古各部都時有叛亂,更別說如今八旗軍軍威盡喪了。

這些蒙古部落過去的十年也沒少受滿清壓迫,已窮得響叮噹,如今要是知道清庭這麼多貴族只由一萬多戰力堪憂的軍隊護送回遼東,還攜帶著大量的金銀財寶,說不得就會聯合起來搶劫。

所以,如今多爾袞等不僅不敢向漠南蒙古諸部徵兵保護,反而想盡力隱瞞他們透過東部蒙古諸部的訊息。

出了龍潭,便要進入狼窩,多爾袞、代善等當然不對放鬆警惕···

入夜,丑時初。

艾能奇和李元胤站在一處山頭上,用紅外望遠鏡遠遠眺望著清虜宿營地的外圍,都不禁皺起眉頭。

“沒想到清虜都要出長城了,竟然還如此警惕,我們不好動手啊。”艾能奇沉吟著道。

艾能奇雖然年輕,作戰風格又勇猛,可自從當初在四川為先鋒攻成都時吃了虧,每次獨領軍隊時就比較小心了。

更何況,透過紅外望遠鏡,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清虜外圍不僅佈置了不少明哨、暗哨,更有四五百騎兵,分成兩股,在周圍不緊不慢地巡查。

所以,他們想要悄無聲息地靠近清虜宿營地發動襲擊,基本不可能。

李元胤發現清虜戒備森嚴,也很不甘心。

他和艾能奇都以為,出了長城清虜便會得到蒙古部落的幫助,甚至可能會徵召蒙古騎兵護送,到時候他們更難討得了好處。

所以,今夜被他們視為留住這支清虜大隊伍的最後機會。

想了想,李元胤道:“總兵,我們有虎蹲炮、手榴彈,還有三盞沒怎麼使用的手提探照燈。

只要能靠近清虜宿營地兩三百步,便有機會發動攻擊,令清虜宿營地大亂。

不過從我們這兩天的觀察看,這支清虜隊伍中怕是還有近萬兵馬。若是弄不好,我們可能都會陷在裡面。”

如果是在張獻忠麾下時,這種事艾能奇肯定毫不猶豫地下令幹。

但跟隨朱媺娖這麼久,艾能奇的思想也有不少轉變。

他道:“就是說我們要拿命去留這些清虜,對吧?”

李元胤點頭。

艾能奇嘆道,“既然涉及全軍弟兄的性命,就問問他們怎麼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