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池是非常喜歡吻盛微寧的。

這種相濡以沫的互動,甚至比床笫之歡更能挑起他對她的熱情。

親近中一點點交換彼此的氣息,佔據著各自的嗅覺與味覺,平添綿纏至骨的滿足。

最開始抗拒,後來不知不覺沉迷其中。

世上任何一種飲品,都遠遠不及她清甜可口。

從未聽清被掩藏深淵之下的心聲,終於意識到的時候,已欲罷不能。

盛微寧安靜地體會程晏池帶給她的溫存,睫毛翕動,入目的是蔚藍天空,明淨得宛若琉璃盞,再眨眨羽睫,他專注熾熱的眼神透過冰涼鏡片撩撥著她。

暈眩深深,頭頂的陽光與身上的男人同樣耀眼又刺眼,照在臉龐飄渺得不真實。

眼眶忽然泛紅,盛微寧掩飾性地閉眼,心裡正在下一場滂沱大雨,盡是潮溼。

綿長的吻凝聚春意和晚霞的美好,結束的時候,盛微寧突然沉默著抱住程晏池。

程晏池急促的呼吸驟然一窒,喉結滾了滾,腦海霎那空白,神經像被什麼揪住。

半晌,他斂去眸底沁出的濃稠情愫,若無其事抓住盛微寧的手腕起身:“回去。”

話音剛落,掌心沒隔著衣料碰觸忽地察覺不對勁。

他不動聲色看了眼盛微寧的左手腕。

空空如也。

那塊女士手錶不見蹤影。

她取下來了……

這是趙雪竹留給她的念想。

今天是除夕……

程晏池的唇角繃緊,鼓譟的胸腔頃刻間悶響連連,冷眸艱難移開投向雪地,猶如雪盲一般,眼前暈黑難耐,太陽穴的筋絡突突起伏兩下,心底猛然碾過巨大森涼。

耳旁傳來女人忍痛的呻吟。

他側首,只見盛微寧眉尖微攏,盯著自己骨節蒼白的手。

他失態之下,抓疼她了。

程晏池身形凝固如冰,似是被什麼蟄進眼底,撤眸,五指就那麼僵硬地垂落。

盛微寧一言不發瞅著自己發青的腕骨,遲滯調息,抿唇,渾身遽然冷得直打寒噤。

剛剛被程晏池塞進領口的雪好像延遲了消融的時間,無處不在浸漬四肢百骸,兼之雪風無情拂到面孔,心窩隱隱生疼,寒氣梗喉嚨肆虐,特別不舒服。

盛微寧強顏歡笑,自如放下自己的衣袖:“快中午了,我們回去吃飯。”

不等程晏池給予反應,她越過男人身畔決然往前走。

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沾染雪香的髮絲隨風撓過程晏池臉頰。

腦子裡千頭萬緒,閃逝過無數錐心的畫面,可最後,盛微寧難堪的表情扎進腦仁。

程晏池閉閉眼,垂身側的手攥了攥,壓住心頭亂竄的戾氣遲疑著轉身。

盛微寧踽踽獨行的景象烙印腦海,天地之大,她的背影如此渺小而倔強。

給他一種隨時都會悄無聲息消失的錯覺。

原本她便不該出現這裡。

臉上微微冰涼,程晏池抬頭,太陽須臾被冷風牽走,細碎的雨珠凌亂飄散。

對立的身份,洶湧的愛慾,宛若兩柄鋒利的刀週而復始切割心臟。

再三忍耐,這一刻仍難以剋制自己滿溢的情感。

越壓抑,越膨脹。

盛微寧沒走出多遠就聽見疾步而行的腳步聲,緊跟著,自己被健臂騰空抱起。

“下雨了,你慢吞吞的,走得比蝸牛還不如,想感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