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他們臉上的神情半信半疑,盛微寧笑意收斂:“你們大少爺這個年紀還沒結婚,我肚子裡的是他第一個孩子,他是梁家的家主,假若他得知你們傷害他的孩子會怎麼樣?梁修凱親口說過不要外甥孫?”

艙門重新關閉,直至確認那三人不會去而復返,盛微寧緊繃的身軀才略微放鬆,她用雙腳將礦泉水瓶一點點靠摩擦挪到膝蓋勉力喝了水。

浪潮一波波湧動推疊的聲音被船的螺旋槳攪碎,海風吹乾眼角的淚漬。

盛微寧疲憊地靠在窗邊,思緒萬千,心想不能再坐以待斃。

船上沒訊號,他們暫時不會聯絡周繼業,因此她目前是安全的,然而上岸就不同了,梁修凱肯定不會要她生的孩子。

最要命的是,迄今為止,運送她的已經足足出現過四批人。

該如何不傷孩子的前提下自救?

心亂如麻,腦海突然浮現程晏池那年在賭桌上千鈞一發救下她的情景以及他鼓勵她從程宅二樓跳下時問的那句“信我嗎”……

還有利茲的聖誕節之夜,他教她拉小提琴。

無論她做什麼,他總會一側守護著。

即便最初,他明知她是誰,也從未對她有過實質性的傷害。

我信的。

盛微寧默唸。

她垂眸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輕聲呢喃:“寶寶,他會來救我們,別怕,媽媽陪著你。”

*

“還在監聽周理的電話?”

平穩行駛的商務車中,韓閔打量程晏池冷峻的側顏:“你這麼關注周理做什麼?你安排在老頭子身邊的人是不是快有訊息了?”

他們還身處意國境內,礙於打草驚蛇,只能耐著性子等。

太被動了。

“據我瞭解,這個周理平時不該有這麼謹慎的行事作風,況且……”

程晏池沉吟一會兒,眸底閃爍冰冷的厲光,薄唇動了動:“他對盛微寧包括她周遭人的生活環境很熟悉,但盛微寧的好友圈陌生人不可訪。”

“加個間接好友順藤摸瓜便行。”

韓閔說完這話,商務車的車門忽然被拉開,一張常年只剩下麻木情緒的中年臉孔進入視野。

程晏池斂眸,眸子微微眯起,修長身軀繃著獵豹一般蓄勢待發的力量,單手搭著膝蓋,宛若溢位深淵的嗓音擴散車廂:“盛微寧在哪裡?”

中年人平鋪直敘:“栽花的時候無意聽見兩個保鏢交談,是老爺的親信,他們沒透露具體地點,好像提到盛小姐去的地方醫療條件非常落後,很貧窮,女人活得如同毫無尊嚴的牲口,可以……”

最後四個字被噼裡啪啦的脆響掩蓋。

韓閔眼皮跳了跳,看向盛怒之下將桌面東西揮落的程晏池。

男人冷冽的眸中覆蓋黑到血紅的海洋,緩緩啟唇:“我大概猜到他們的目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