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微寧怔怔地瞅著那枚在許願池隨處可見的銀幣,想笑,臉色卻隨著光影變幻不定。

那年除夕,也是心血來潮才用它包餃子,可想不到能接連引出他們這麼深的羈絆,綿綿無盡。

離開利茲的時候,她留下關於他的所有東西,但關於她的全部記憶,她卻一樣都沒帶走。

盛微寧從來都深知自己是不折不扣的利己主義,包括感情。

“奇怪了,你還真相信許願這回事。”

盛微寧拿過銀幣,指腹流連精巧的同心結,回憶韓料店門口撞見的熊孩子,笑了笑:“小男孩是梁家的?跟你什麼關係?”

程晏池想起那天唐尼被自己嚇哭的情景,淡淡啟唇:“堂侄,偷了我錢夾去買零食。”

“你還會帶小孩子?我又被稀奇到了。”

“我還會大街上追女人,不過她沒看到我,有生之年頭一回。”

盛微寧一愣,悶笑著埋程序晏池脖頸,輕柔的呼吸繚繞他耳廓。

養尊處優清貴矜雅的程先生做出這種熱血瘋狂的事,真令她難以置信。

程晏池掐住盛微寧下頜抬起來,目光灼灼逼視她:“你是不是早猜到我不會放棄?”

菱白的逆光自程晏池眼尾投射盛微寧笑意彌散的臉龐,她恍惚片刻,將銀幣握手裡,輕輕耳語。

“你不來找我,我能安生過自己的日子,你如果來找我,我們就兩個人都不要安生了。”

五年前出走鏡海,得知上一輩的血仇,盛微寧預感程晏池不會輕易放過她,兩年前不告而別,她卻發自內心篤定程晏池只是暫時開啟了豢養她的籠子,她早晚要回他身邊。

她是沒想過還能複合,但她也沒想過再不糾纏的可能是百分百。

無論她是否有意無意耍過手段,程晏池都會找她。

就像此時帶著的寶石項鍊,哪怕昔日忍受皮開肉綻的痛苦拽斷它,今時今日,她依然是它主人。

屢次得而復失,只能說明他們本就該屬於對方。

程晏池冷然勾唇,棕黑瞳孔猶如一泊蕩起漣漪的湖水,湖光瀲灩處倒影盛微寧繁星點點的瞳眸:“小心思真多,簡直有毒,換別的男人,要麼對你避而遠之,要麼直接被你玩死了。”

“程先生藝高人膽大,你怎麼會是普通男人?”

盛微寧叫出熟悉的稱呼,時光一瞬間便倒退回親狎的往日,她嬌豔的眉眼蘊藉著媚色,潤潤的眼瞳仰視程晏池:“以毒攻毒,得永生。”

程晏池輕笑,裹住盛微寧收攏銀幣的手,俯首湊近她櫻唇輾轉:“心毒,嘴倒甜得要命。”

或許把話說開了,兼之兩人昨晚發生關係,那種身心徹底拋開束縛的結合比過往尤為容易動情,盛微寧真的萌生一種天荒地老的錯覺,就想抱著他不鬆手。

這一刻,貌似任何阻礙都不存在。

吻到盛微寧幾乎脫力,程晏池放開她,繼續揉著腰部:“阿依莎那邊量力而行,我會安排人跟你過去,應歡的事實際很麻煩,幸虧阿依莎身份特殊,不然應歡不止是被養在外面。”

盛微寧緩緩平復呼吸,眼神迷離,眉骨掠過一絲傷感:“再難也得試試,我希望能儘快見到應歡,不曉得她這些年過得好不好,還有寶寶……”

程晏池垂眸,眼底幽深似傾覆的寒潭水:“孩子不見得生下來了。”

盛微寧不敢想象應歡的處境,心有慼慼焉:“所以我得救她,她幫我很多,我卻沒為她做過什麼。”

程晏池眸光閃了閃,看著落寞的盛微寧不語,半晌,摸摸她臉,低嘆:“真是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