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盛微寧開車送應家夫妻與應歡去遠離城市喧囂的療養院。

應家夫妻為了遮掩應歡的身份,這段日子都借住壹號院,整日朝夕相處,應歡慢慢不再那麼排斥他們,她不發病的時候很乖巧,只抱著自己的洋娃娃發呆。

盛微寧以前看電視劇,也見過裡面的精神病人喪子後日夜把娃娃當成自己寶寶。

雖然覺得可憐卻沒幾分同情,因為那是演戲。

應歡則不一樣,她的喜怒哀樂在神智失常的前提下變得單一。

尤其每次應歡興沖沖教娃娃說話叫她阿姨的時候,盛微寧的心就像壓著千斤墜。

療程遙遙無期,康復後需要用無窮盡的時光抹去心理陰影。

偶爾她會想,是不是應歡維持現狀更容易無憂無慮?

但這念頭不過一閃而逝,應歡的餘生還很長,不能就這麼被個畜生毀了。

“阿寧,替我謝謝程先生,多虧有你們,歡歡才能平安回國。”

應母抹了把溼潤的眼眶:“我跟她爸爸商量好了,我留在西京照顧歡歡,她爸爸暫時回鏡海管理生意,治病吃藥得花非常多的錢,幸虧我們家境殷實負擔的起。”

盛微寧看著配合醫生檢查不時衝她們笑的應歡,握住應母的手:“我也會陪著您,一直照顧應歡到她康復,伯母,應歡的事,你們沒告訴阿晉嗎?”

起初,盛微寧瞞著阿晉是尊重應家夫妻的意願,可阿晉喜歡應歡,背地裡默默替應歡付出很多,他至今仍不知她活著,否則早趕來西京了。

應母悲傷的神情滯了滯,無奈嘆息:“阿晉待應歡的心思,你一個局外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何況我們做父母的?多事之秋就別節外生枝了,我只希望歡歡早日痊癒,她和祁寒舟的離婚證拖到現在沒著落,男女之情對她而言是拖累。”

盛微寧頷首,清亮的皮鞋聲驀然自電梯邊響起,她轉身,煙眉挑了挑。

日色明媚,沿著過道盡頭穩步走來的男人,清雋儒雅,身形挺拔,鏡片反光交錯著日輝滲透棕黑瞳眸,走動間,迎面的風掀起薄款風衣,露出裡面質地精良的灰襯衫跟黑西褲。

“你怎麼來了?”

程晏池走近盛微寧,極其自如牽住她的手,先朝應母客氣地點點頭,爾後看向盛微寧:“候教授聯絡我,有種特效藥對應歡的病情有幫助,我正巧開完會就來一趟,順便接你回去。”

盛微寧嘟了嘟下唇,亮晶晶地瞅程晏池一眼,反手扣進他的指縫抓著不放。

應母聞言一喜:“真的嗎?只要能治好歡歡,多少錢我們都花!”

程晏池粗糲的指腹溫柔摩挲過盛微寧虎口:“嗯,我們現在就可以去他辦公室聊聊應歡。”

“阿寧,你要去哪兒?”

正做檢查的應歡眼見盛微寧抬步忙神色驚惶地跑出來,直勾勾望著她:“你說過,只要我聽話,你就會陪我一整天,你不能騙我哦!”

言罷,應歡竟然孩子氣地掰開程晏池的手,擠到二人中央不許他們再接觸。

“阿寧是我的。”她抱住盛微寧,氣呼呼鼓起腮幫子瞪向程晏池,生怕自己的好夥伴被搶走。

程晏池修長的手指僵半空,原本和煦的目光掠過幽幽冷意,俊臉沉靜,盯著應歡沉默不語。

和男人搶盛微寧就罷了,他而今還得和女人爭寵。

應歡沒瘋之前有過一段時期對程晏池相當不滿,如今變本加厲,看到他親近盛微寧便充滿敵意。

盛微寧琢磨,會不會是因為祁寒舟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