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說目的地,輕飄飄的一個字,似是而非的敷衍。

顧雅筠心底的破洞大了些。

女人唇紅齒白天然明豔的模樣,根本難以跟洗手間羞辱顧雅筠的人聯絡到一起。

她望程晏池一眼,明眸蘊著澄澈的水色,柔聲道:“媽咪身體最近不太好,你有空去看看。”

程晏池臉色平靜,點點頭:“我會抽時間的。”

再繼續對話只會徒增屈辱感,顧雅筠勉強擠出笑容:“我還有東西買,先走了。”

擦肩而過的瞬間,盛微寧似不經意抬眸,盯了眼廖音。

她瞳孔霧沉沉的還特別烏黑深邃,黑白分明的雙眸經由光影渲染極具震懾力。

廖音想到盛微寧的交代,心口瑟縮,慌忙垂落眼皮。

*

“我會一點唇語,所以你們此行帶上我絕對不吃虧!”

透過唇形辨音組句,這是大多數翻譯師都會的技能。

座無虛席的火鍋店內,盛微寧拉開啤酒拉環和程晏池碰杯:“希望我們這次能順利找到應歡。”

程晏池沒喝,用公勺盛了塊魚豆腐放盛微寧碗裡:“空腹喝酒不好,吃點東西。”

盛微寧咬一小口豆腐,又喝了酒,冷不丁問:“你舅舅幾時來找我?”

估計又要見到周繼業,甚至是比周繼業更麻煩的不速之客。

程晏池眸波暗沉,扣起啤酒也喝了一口:“我不會隨便回倫敦。”

言外之意,他會陪著盛微寧。

程晏池冷峻的表情微緩:“我知道周叔當年肯定說了很多你耿耿於懷的難聽話,是我疏忽。”

盛微寧沒接腔,托腮轉動啤酒罐,眉宇間交織淡淡的悵惘:“看來我以後得抱緊你大腿。”

她挑挑眉,夾一大塊刺烤酥的魚肉給程晏池,嫵媚地眨眨眼:“有勞你關照。”

程晏池凝視狗腿機靈的盛微寧半晌沉默,眸裡一層層暗光閃逝,心突然被揪著扯了扯。

他們都沒有回頭路走了,想永遠在一起,只能過最難的那關。

賀章開車送喝過酒的兩人回去。

車廂中很安靜,五彩斑斕的虹影流光飛舞。

程晏池靠著椅背,眼睛始終投向窗外迷瀅的夜景,立體的輪廓轉承過彩光明暗不定。

身旁幽香渺渺,呼吸輕淺。

他側首,盛微寧居然在打盹,頭歪向車窗那邊,額頭不時碰觸到玻璃。

自從做好飛利雅得的決定,盛微寧付出比以前更多的心力在翻譯上,每天累得倒頭就睡。

程晏池一言不發。

直至盛微寧無意識把腦袋偏向程晏池,他勾唇一笑,伸手攬住她暈紅的臉頰送到自己肩膀。

盛微寧嘟囔,繼續沉沉睡過去,甚至蓬鬆的發頂蹭了蹭他脖頸。

場景莫名熟悉,好像五年前也有這樣一幕,只是彼時沒如此縱容她。

程晏池淡然垂眸,粗糲帶著薄繭的手指握住她纖細的左腕,指腹眷戀地流連過脈搏。

她在他身邊,也在他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