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彤被盛微寧黑沉沉看不到絲毫明光的眼眸一盯,莫名有點心寒,可她三教九流之地長大的,又是多年養尊處優的太太,很快鎮定。

宋雲夢眉骨微低:“顧夫人,你這什麼意思?影射我不該霸佔別人的女兒?為一條裙子就往人傷口撒鹽,未免有失身份。”

白彤抿唇,抬手閒適地調整一下胸針位置,看著盛微寧,意味深長。

“那倒是沒有,宋女士別想多了,現在的年輕女孩兒心思複雜,出身不光彩的更不得了,仗著自己討長輩的喜歡就處心積慮謀利,我不過好心提點,京華煙雲,西京確實物質水平比較高,迷了心也是有的,人不能忘本。”

她耐人尋味咬重最後五個字,含義不言自明。

——殺人犯的女兒,到哪兒都是這標籤,洗不白。

“有些人有媽,也不見得比沒媽的人強多少,彼此彼此。”

盛微寧淡漠堵回去,沒搭理白彤,接過櫃姐遞來的連衣裙就要抬步。

白彤臉色微變,立刻明白盛微寧說的是顧雅筠害應歡,當即冷嗤:“的確,至少不會搶別人男朋友,這點羞恥心還得有,我女兒若是做見不得人的事,我絕對以她為恥。”

“是嗎?”盛微寧似笑非笑側過身:“顧夫人記得今天說過的話。”

“顧夫人言重,男未婚女未嫁,分手以後各不相干,即便封建社會也沒你這麼古板的思想,做長輩的就別火上加油了,大家都體面人。”

“去換裙子,阿寧。”宋雲夢不鹹不淡懟完白彤,語調仍溫和:“我們趕時間,別浪費精力,有理不在聲高,我預定了那就是我的。”

白彤真想不顧顏面把衣服搶過來,餘光瞥到失魂落魄上扶梯的顧雅筠,她唇角下沉,攥攥手指迎了過去。

盛微寧換完裙子出試衣間,宋雲夢目露驚豔,理了理她的中長袖,欣慰道:“錢沒白花。”

樣式簡潔大方的香檳金連衣裙別出心裁用褶皺壓住裙襬,掐住一捻柳腰,修飾薄肩,加上盛微寧相貌氣質出挑,滿滿的高階感。

盛微寧懶得管白彤的去向,彎起眉眼:“謝謝伯母,我很喜歡。”

不遠處,顧雅筠直視豔光四射的盛微寧,咬唇,胸口沸騰劇烈恨意。

*

“那丫頭牙尖嘴利,瞧著比五年前更不好對付,怪不得你處於下風。”

結伴回到酒店,白彤想起自己被盛微寧譏諷就冷笑連連:“程家養出來的果然不一般,梁修凱那邊還沒放過她,看她能張狂多久。”

半晌沒聽見顧雅筠附和,白彤皺眉打量她魂不守舍的狀態:“怎麼了?回來路上你就不說話,去趟洗手間把自己搞得鬼一樣。”

顧雅筠打溼的頭髮衣物被烘乾,可心神恍惚的模樣,瞞不過白彤。

“我在洗手間遇到盛微寧。”

言簡意賅的解釋,白彤頓時明瞭,眸子銳利兩分:“她挑釁你?”

“她說……要我給應歡磕頭請罪。”顧雅筠聲音凝澀,眼底驟然碾過猩紅的光,淚水斑駁,嗓音淒厲:“還對我動手,狠狠羞辱我一頓,嘲笑晏池不肯碰我,媽咪,是她設計好的……全是她設計好的!”

白彤聽不懂顧雅筠語無倫次的哭訴,狐疑道:“你說什麼?”

饒是對著自己的生身母親,顧雅筠都難以陳情那段屈辱的往事,支支吾吾講了大概。

熟料,白彤震怒過後,劈頭蓋臉便是一頓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