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的濤聲響起,太陽掙脫地平線的霎那,萬丈瑰麗朝霞盡數潑向白浪滾滾的大海。

盛微寧悠然靠欄干邊,淡淡望著霞光穿梭自己的指縫,正失神,身後傳來韓閔不太著調的戲謔。

“這麼想他,你倒不如回去得了,程晏池雖然陰險狡詐,對自己女人還是挺看顧的。”

韓閔應該屬於那種煙嗓,沙啞沉渾,聽起來顆粒感鮮明的磁性。

盛微寧頭也不回,眼皮耷拉著:“你哪天不來我眼前晃悠順便詆譭他幾句就不舒服,是不是?”

那晚偶遇,盛微寧絲毫不想和韓閔扯上一星半點的關係,韓閔卻見縫插針來她面前刷存在感。

“喲,還挺護短的,這倒是很像他。”

韓閔走到盛微寧身邊,叼著煙,斂去笑意,打量她兩眼:“你翻譯專業?回國考慮幫我做事?”

他用蒙特卡洛搜刮的錢在西京開了家貿易公司,而盛微寧此行的目的地同樣是那裡。

隨意花點小錢,韓閔輕而易舉打聽出盛微寧的行程安排。

盛微寧側眸,正眼瞅著端容的韓閔,清涼的嗓音漂浮晨初帶鹹腥的空氣。

“如果你是誠心向我丟擲橄欖枝,我心領你的賞識,如果你想利用我給程晏池添堵,趁早死了這條心,你下作,他只會比你更下作。”

韓閔似笑非笑,好像有點理解程晏池喜歡盛微寧的原因了。

儘管他對盛微寧沒男女之情,唯二印象深刻的無非就是她那雙眼睛與生死關頭臨危不懼的血性,不過她確實比其他庸脂俗粉更有味道。

“你怎麼不認為,我這是追求你的藉口?”

盛微寧眉骨浮動淡漠,斜乜韓閔,柳葉眼嫵媚鋒利,不疾不徐吐露的每個字從容冷靜。

“你或許對我有些興趣,因為你好奇程晏池為什麼看上我,也正因如此,你不可能染指我,對你來說,征服程晏池已經得到的女人,太沒快感。”

韓閔愣了愣,面色陰晴不定,眸中的錯愕毫不掩飾,差點懷疑盛微寧自帶X光的特異功能。

眼見盛微甯越過自己走向艙房,他下意識跟過去。

盛微寧慢條斯理走開幾步,一隻藥瓶突然從天而降掉腳邊。

她定睛一看,是專治哮喘的噴霧劑。

頭頂的異響此起彼伏,盛微寧謹慎抬首,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眼白外翻倒在甲板抽搐。

是剛才寫生的畫家。

“救我……救……”

肖若萍也有哮喘,倘若病發噴藥不及時,說不定會危及性命。

盛微寧沒猶豫,彎腰拾起噴霧劑踩著另一側階梯快步跑上甲板。

韓閔懶洋洋取下煙,忍不住出聲調侃:“盛微寧,你對熟人不假辭色。對陌生人倒樂意慷慨解囊。”

盛微寧置之不理,徑自扶起男子,將噴霧按出氣體施救。

此刻,她並未預料到,就是這麼個小小的善心之舉,為她的人生開啟了嶄新的輝煌篇章。

……

兩年後,西京外交翻譯室小組成員盛微寧在外賓來訪的活動中以快、準、雅的口譯水平於博物館裡全方位碾壓對方故意曲解歷史的翻譯,一夜間走紅網路,家喻戶曉。

同年,奧國愛樂團大提琴首席顧雅筠在顧氏即將破產的小道訊息不脛而走之後正式復出,並將前往西京進行第一場巡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