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外光照刺眼,車廂裡卻光線稀薄,明暗交界處,盛微寧精緻的眉眼隱匿暗影,整體氣質極陰鬱森冷,涼薄的聲線帶著嗜血:“這樁飛來橫禍因我而起,我希望能由我親自畫上句點告慰應歡,你要如何折騰顧雅筠都沒關係,但最後把她留給我收拾,我請求你給我機會,拜託了。”

口舌招尤害死人是不能以法定罪。

但有朝一日,她會親自教顧雅筠什麼是禍從口出。

“從今夜開始,顧雅筠的噩夢正式啟幕。”

猶如冰寒深淵發出的女音空洞盤旋夜空。

*

後半夜下了小雨。

雨停了,初晨的薄光透過紗簾直直對映牆壁,形成清亮暈團籠罩程晏池。

程晏池不適地眯了眯眼,劍眉緊皺,抵抗著殘存的眩暈,徐徐掀起眼簾。

入目是熟悉的天花板,餘光掃到的亦是熟悉的傢俱,然而……

陌生的女人香無預警竄入鼻端,瞬間使他臉色陰沉,不假思索坐起來。

顧雅筠原本依偎他懷裡,冷不丁被他一推,空調被下的嬌軀也隨即暴露。

“晏池……”

顧雅筠睡眼惺忪醒過來,下意識抱住被子,看到背對自己有條不紊穿衣服的男人,羞澀又嬌怯地喊了他,音色沙啞,似是承受過激烈的情事。

程晏池低頭系皮帶,臉色冷冽寒漠,每個動作都透著無形的壓迫力。

“盛微寧呢?”

昏迷前所經歷的一切宛若崩塌的雪山壓向脊骨。

程晏池靜靜閉上眼,忍耐五臟六腑被風雪侵蝕寒冷到刺骨的痛意,孤絕側影消融進晨初的日光。

平心而論,顧雅筠沒想過程晏池清醒以後竟然是這種反應!

就好像篤定他們沒睡過,又好像即便睡了也無所謂。

顧雅筠頂著蒼白的臉,明明這會兒只是早上,她卻好像被太陽刺得眼眶滾燙,手指不動聲色揪住床單,低低迴答:“她走了,把你交給我就走了。”

“我不清楚你們鬧什麼矛盾,可盛微寧告訴我,她膩了,我明白趁虛而入不光彩,但我實在抵不住誘惑,晏池,你為什麼不能試著接受我?”

說著,她用被子圍住自己下床,顫聲看向程晏池:“你不記得我們昨晚……”

“嗯?”

男人冷邃的瞳眸漫不經心抬起,面容漠離,成功堵住顧雅筠的餘音。

顧雅筠瞅著他從容不迫將襯衣下襬扎進褲口即將越過自己身側時,全身汗毛立時倒豎,毫不猶豫拽住他:“我們發生關係了!你沒印象嗎?”

程晏池停步,此刻只剩清冷的眼尾微狹。

他正對著床,那抹殷紅不偏不倚映進眼眸,可他腦中充斥的全是他和盛微寧的第一夜。

“你剛說什麼?”他輕薄扯笑,淡淡盯著顧雅筠。

那漫散眼神,恍若一柄鋒利的手術刀,來回解剖顧雅筠所剩無幾的自尊。

顧雅筠嘴裡彷彿起了血泡,強忍心口的瑟縮:“我是你的女人了。”

話落,一陣冷戾肅殺的風遽然刮過,顧雅筠被程晏池一把甩到床墊。

看著程晏池面無表情開門,顧雅筠嘶喊:“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