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雅筠咬唇倔強看向程晏池,一股巨大的蒼涼侵蝕四肢百骸,泛起血絲的雙眼不肯放過他臉上任何表情變化:“你坦白回答我,倘若七年前我沒無理取鬧離開你,你會不會娶我?”

程晏池冷玉一般清涼的眉宇倏然浮現片刻恍惚,點了點頭:“會。”

七年前沒遇到盛微寧,顧家的胃口尚未大到染指聯實的根基。

現成的妻子,他是生意人,沒理由拒絕。

顧雅筠被寵壞了,性格高傲偏執。

如若最初便把話挑明,只怕比如今更難纏。

顧雅筠聞言立刻面露喜色,腳跟堪堪抬起,男人涼薄的聲線成功吹散她死灰復燃的期待,平緩陳述:“沒有愛情,也有親情。”

寒風刺骨,房間再度陷入難捱的死寂。

濃重的怨恨猶如生生不息的火把顧雅筠燒得腸穿肚爛。

前一秒,她甚至還打算不計前嫌向程晏池告白。

忽而憶起程晏池那句話,他既沒說過愛她也沒說過不愛她。

所以,從頭到尾怪她自作多情,她生在豪門卻不懂婚姻的實際意義。

進可攻,退可守。

程晏池當真是薄情無心啊。

眼看程晏池又要離去,顧雅筠正色,沙啞著嗓子開口:“你和我獨處是浪費時間,不如我們去找件不浪費時間的事做做,關於盛微寧的。”

程晏池挺拔的身形定住,沒回頭,俊臉閃過絲縷冷冽,眉骨籠罩陰鷙。

團團白霧在路燈灑落的光影中飄沉,或許大雪降臨的時間比預報更早。

顧雅筠心念一轉:“這是我今晚對你提出的最後一個請求。”

她淺笑,眼中驟然恨意湧動:“假若不答應我,不僅梁家,盛微寧也會被殃及池魚!我是爹地媽咪的掌上明珠,你們讓我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他們不會坐視不理,尤其是你,耍我好幾年,你想全身而退,可能麼?”

*

預報說,情人節的午夜有雪,不曾想,八點半左右,雪花欣然造訪。

盛微寧和林清栩剛帶著琳達進Ivy,外面街道迅速鋪滿了鹽粒大小的雪籽,琳達很喜歡雪,跑到視窗翹首張望。

盛微寧本想獨自過來的,琳達卻抱著她哭鬧。

正巧這裡有遊戲廳,林清栩也清閒,她就讓他帶琳達玩玩。

林清栩轉眸瞥向窗外,若有所思瞅著盛微寧:“在這兒約會?”

“嗯。”她面容淡靜,肌膚映著雪瑩潔剔透。

“祝你們情人節快樂。”

微末異芒隱晦跳躍林清栩深邃的雙眸,領著琳達去附近遊戲廳。

盛微寧百無聊賴坐玻璃窗邊,叫了份提拉米蘇吃。

九點,雪越下越大。

盛微寧思忖片刻,給程晏池發簡訊要他別來了。

程晏池一直沒回復,打電話亦是來電轉駁。

又過半小時,Ivy毫無預警停電了。

四周烏漆嘛黑,程晏池依舊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