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

男人狷狂霸道的話語在盛微寧腦中持續盤旋整晚。

漫天燦爛華光飛舞,亦不及程晏池彼時勢在必得的眼神。

盛微寧驟然失語,覺得一切只能用荒謬來形容。

穿鞋之後,程晏池再沒靠近過盛微寧半步,甚至談完生意比她還要早離開莊園。

可他對盛微寧的影響力不容小覷。

他不管她,並非放棄了,而是因為篤定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回到大學旁的公寓,盛微寧隨手開啟所有的燈,將水晶鞋的盒子放在茶几上,秀美的面龐終於顯現疲倦。

置身溫馨熟悉的環境,依然能感覺絲絲縷縷的寒風鑽進骨縫。

要她……

這兩個字含義豐富,每回味一次,都透著濃烈的諷刺。

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事實上,盛微寧一直在練習面對程晏池突然現身的心理準備。

然而這一刻真的來臨時,她為此手足無措甚至驚駭。

曾經程家沒敗落,出於功利性,她希望程晏池喜歡她。

每次提到男女之情的話題,程晏池所表現的全是那種尖銳的嘲諷,她當初不太明白,以為程晏池對她只是單純的慾望。

但人的感情是無法滴水不漏掩飾的。

程晏池對她並非完全無動於衷。

兩年前開始,她徹底理解程晏池矛盾的掙扎。

對自己殺母仇人的女兒一次次心軟,最後妥協。

盛微寧自問做不到這點。

父母之仇,奪妻之恨,殺子之痛,哪樣不刻骨銘心?

這是任何情感不能磨滅的。

所以無論是顧雅筠或者碧姬,盛微寧都希望程晏池可以修成正果。

偏偏……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她即便躲不開,也不會花那麼多精力攻略他。

寧可程晏池真當她玩物,也不願意他對她舍不下。

她不想要他,連逢場作戲都不情願了。

更難以想象被他拖進泥潭萬劫不復的畫面。

盛微寧失神片刻,撐著沙發坐起來重新揭開鞋蓋,目之所及流光溢彩,瑩透的水晶鞋在橘黃燈影中散發幽幽晶亮。

看著是很漂亮,其實根本經不起劇烈撞擊。

華而不實。

盛微寧白皙的指端慢吞吞勾起鞋子,手腕懸空,鞋跟閃射的螢芒輝映深沉眸底聚成詭譎,爾後風起雲湧,沁出冰寒輕薄的涼意。

她朱唇輕抿,手指忽然一鬆,水晶鞋掉落回鞋盒,清泠泠的脆響震盪盛微寧耳廓,蔓延空曠不絕的迴音。

*

“程先生,這是盛小姐來到利茲以後的資料。”

賀章恭敬的將一本資料夾放在程晏池的辦公桌,看一眼靜立視窗吞雲吐霧的男人,猶豫片刻,補充:“‘所有’的動向。”

包括盛微寧的情感狀態、交友圈甚至是過從甚密的異性都查到了。

他們同樣身處Y國,倫敦又是程晏池的勢力範圍。

只要程晏池想查,盛微寧一絲一毫的動靜都瞞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