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池執起牛皮袋若有所思,聞言滿不在意笑笑:“那真是湊巧。”

盛微寧兀自在廚房忙碌,玻璃隔斷影影綽綽照出她意興盎然的身影。

程晏池盯著看了兩眼,強行揮去心裡的異樣,眸色逐漸轉深。

他放下牛皮袋,自己傾身倒一杯水,喝了沒兩口,拿著玻璃杯起身。

應歡找的房子條件當然不錯,盛微寧佈置得也很舒適美觀。

程晏池隨意打量一圈,目光重新落定電視機櫃。

他靜靜與照片上的盛志豪夫妻對視,臉色平淡冷漠,唯獨那雙清涼無波的眼眸逐漸風起浪湧,原本風平浪靜的面容也驟然寒冽至骨。

照片中的盛微寧抱著憨態可掬的三色貓,坐在盛志豪懷中,身旁的趙雪竹則拉著一兩歲的盛悅,一家人和樂融融。

如果……那個時候趙雪竹被追責,盛悅不會出生。

盛微寧則會過早的失去母愛,哪來的全家福?

他們一家四口和美幸福,他的童年卻支離破碎。

趙雪竹等不到回梁家認祖歸宗的機會,甚至無法親眼見證她的兒子長大成人便不明不白死在搶救室。

程晏池一瞬不瞬看著,輪廓的每根線條都沾染清寒霜雪。

他扣住相框,眉宇間掠過風霜侵蝕的酷厲,骨節泛起明顯白色。

強烈的憎恨勢如破竹蓆卷程晏池,冷峻的側顏肅殺而凌厲,可與此同時,又有另一股與之相比儘管微弱卻不容忽視的力量融入其中。

玻璃杯內平靜的水波緩緩蕩起漣漪,很細微的波動。

相框尖銳的稜角扎程序晏池掌紋,他喉結滾了滾,嫌惡地扔回去。

木質相框傳來清脆響聲,盛微寧可愛爛漫的小臉蟄程序晏池視野。

他揚唇,如鉤的弧度鋒利且寒涼,刺破壓在喉骨裡的嘆息。

你怎麼……偏偏姓盛?

*

盛微寧將蝦皮倒進下著餛飩的煮鍋,用手扇了扇撲眼前的騰騰熱氣。

剛要放蔥花,一抬頭,油煙機的玻璃片清晰拓印程晏池頎長身影。

她抿抿唇,泰然自若轉頭朝他嫣然一笑:“就快了。”

程晏池單手抄袋靠著牆壁,暮靄深深的雙眸攝住盛微寧背影,一直沒說話,面色忽而陰寒忽而複雜,頜線從利落的下巴蜿蜒到鎖骨窩。

盛微寧極力忽視程晏池強大的存在感和那道釘自己脊骨意味不明的眸光,霧氣氤氳她秀美的側臉,顯得模糊不清。

程晏池神色不辨喜怒,光芒寂寂的眼瞳浮起細碎冰凝,冷亮得心寒。

身後的腳步聲漸行漸近,盛微寧握著漏勺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趕在程晏池出聲之前,她心頭猛跳,率先打破詭異的平靜:“我新買的辣椒醬配蝦皮餛飩好吃,‘難得’給你做宵夜,你別嫌味道不好。”

女生略顯急促的語調,讓程晏池深邃的瞳眸立刻暗沉了幾度。

“這麼緊張,你以為我要說什麼?”

他圈住盛微寧手腕,將女生單薄的身體翻轉過來抵在一側的冰箱門。

濃郁的男性氣息嚴絲合縫包圍著盛微寧,她的明眸越過男人挺括肩膀掃向客廳,腦子裡浮現那張全家照。

“程晏池,我想問你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