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若萍昏迷了近個把禮拜,傷勢比較嚴重,開顱做了手術。

甫一睜眼,她的記憶甚至出現大片空白,恢復知覺後,完全不記得自己發生過什麼,但她還認得程昱川。

“昱川……”肖若萍孱弱地開口,臉色蒼白如紙。

程昱川一動不動站在門口,望著肖若萍的眼神極其複雜。

其實自從程建雄壽筵那晚之後,程昱川就不知該如何面對肖若萍,程建雄待他不冷不熱,兩人見面亦是尷尬得要命。

今天還沒見過程建雄,估計程建雄此時也根本不想再看到他。

肖若萍疑惑地蹙眉:“昱川,你怎麼不叫我?也不關心媽媽?”

程昱川胸腔內沉甸甸的,比灌了鉛還難受,他再三忍耐,終究按捺不住地問:“你還記不記得上星期爺爺八十大壽的經過?”

他的口吻非常陰冷,每個字恍若蹦出喉嚨,並且帶著顫抖。

肖若萍愣住,耷拉著嘴角想了想,沒想出頭緒,腦袋隱隱作痛,她呻吟著抬手去摸自己被剃掉半邊頭髮的腦殼。

猛然間,腦海電光火石地閃過許多光怪陸離的零碎片段,起先不完整,只有無數嘈雜的聲音,像無數呲牙咧嘴的蟲啃噬。

等到那些殘缺的畫面終於組合成一幕幕匪夷所思的情景,肖若萍駭然瞪大眸子,失去血色的嘴唇劇烈抖動:“我……”

程昱川見狀深吸一口氣,艱難地挪到肖若萍床邊,空洞啟唇:“想起來了?你知道自己在鏡海有多丟人嗎?你知道你的心術不正把我害得多慘,把程家又害得多慘嗎?你知道我——”

他憤怒地抬手指向自己鼻子,嘶啞著喉嚨咆哮:“這些天承受了多少人的嗤笑嗎?你兩眼一閉無論做錯什麼都不需要負責,可是為你不知廉恥的行為買單的人卻是我!”

肖若萍從沒見過程昱川臉紅脖子粗的模樣。

她一把歲數的人,被自己兒子親眼目睹那般不堪的情景,同樣無地自容。

“昱川……我、我不曉得事情為什麼會這樣,我明明都計劃好的,我不明白哪裡出了錯,你要……你要相信媽,不管媽怎麼做全是為了你好,我的開發點無非是考慮我們的將來!”

受重傷昏迷好幾天,一清醒就被程昱川質問還要回想那一段不堪的場景,肖若萍精疲力盡,體力透支得厲害。

“呵,為我好?”

程昱川的眼眶突然紅了,裹冰的聲音變了調,咬著牙逐字逐句:“你恬不知恥的出軌是為我好?你把父不詳的我當做程家少爺撫養,讓我在雲端待了二十五年接著把我踹下來重重踩進泥巴任萬人踐踏,難道也是為我好嗎?啊?”

一句又一句尖銳的詰問迴盪病房裡,肖若萍聽得呆若木雞。

腦子裡噼裡啪啦炸過串串閃電,猶如一把閘刀將她送上黃泉。

她和徐飛的事被捅出來了?

肖若萍的眸光慌亂閃爍,緊跟著,又在極度的恐慌中擷取到第二個資訊,什麼父不詳?

“昱川,你這孩子……你從哪兒聽來的謠言?什麼父不詳?你怎麼會父不詳……”

“我他媽是O型血!”

程昱川撕心裂肺的暴吼險些讓肖若萍崩潰。

肖若萍不可思議地看著程昱川,白著臉,訥訥重複:“O型血?”

程錚AB,他們不可能生出O型血的孩子!

肖若萍的第一個想法是,程昱川抱錯了!

可很快的,她抬眼端詳程昱川的長相又否決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