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池其實有段時間沒正眼看過盛微寧。

他最近很忙,盛微寧又不在36層,每天回程家已是深更半夜,她早睡了,更何況……他偶爾不住那裡。

世事就是這麼的奇怪。

她以前整天在他面前晃悠,兩個人也時常能碰面。

可如今就算還住一起又同一所公司工作,卻很難照面。

盛微寧跟程昱川的婚訊,程晏池當然知道,但那終歸只是種不甚清晰的概念,而且根本不可能順利舉辦。

即便如此,這一秒的程晏池親眼目睹盛微寧穿著婚紗站其他男人面前,依然受到強烈難言的衝擊。

賀章順著程晏池失神的視線望過去,立馬也愣住了。

隔著穿梭的車流,陽光碎金般閃耀在柏油路,朦朧間模糊了程晏池的視野,那個滿身光亮的女生遙不可及。

盛微寧並未看見對面長身玉立的男人。

程晏池的目光卻久久停駐,眸波宛若深邃的海浪堆積著席捲喧囂。

賀章識趣地沒打擾。

一輛麵包車駛來,記者搬著攝影器材相繼下車。

車尾不偏不倚擋住那面明透的玻璃。

盛微寧的身影看不見了,連斜斜投射的影子都無跡可尋。

程晏池的手機忽地震響,他垂眸,顧雅筠的號碼躍動。

一陣汽車尖嘯的引擎聲入耳,振鈴反而顯得聒噪。

程晏池閉閉眼,費了很大勁仍舊無法驅散剛才驚鴻一瞥的美景,滿腦子重疊的影像全是她。

內心彷彿有一隻毛茸茸的爪子撓著,不疼,可鬧得他心浮氣躁,戾氣橫生,四肢百骸流動著洶湧的破壞慾。

她是要結婚的。

就算不嫁程昱川,也會嫁給別的男人。

但此時的程晏池猛然驚覺,他無法接受那一幕。

手心感觸到的振幅持續不斷,像火裡又加了一把炭。

程晏池收攏指骨,轉過身,倏然大步流星坐進商務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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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你笑什麼?”

程昱川發現盛微寧纖麗的水眸氤氳著星星點點笑意。

盛微寧將長髮優雅撥到肩後,不露痕跡睃了眼身後反光的落地鏡,奢華的拖尾裙襬隨著走動逶迤一地。

失去裙襬遮掩,街對面的繁華熱鬧映入眼簾。

那輛盛微寧坐過無數次的商務車已消失。

“沒什麼,你領結歪了。”

盛微寧找藉口的本事信手拈來,緩步上前,從容自如地替程昱川整理領帶。

這種事,她常為程晏池做,偏生動作又帶著恰到好處的不嫻熟,所以引不起任何人的疑慮。

幽香沁人心脾,輕淺呼吸飄揚。

程昱川盯著眼前纖塵不染的瑰美容顏,深眸劃過她嬌豔欲滴的嘴唇,一時陷入恍惚。

攝像機的咔嚓聲不期然響起,記者將這溫馨互動捕捉。

盛微寧拿起導購員遞來的絲帶捧花,打量片刻,目光閃了閃,看向程昱川:“你公事忙完了?可以先走一步。”

程昱川凝眸端詳盛微寧,被她眉梢眼角流淌的盈盈笑意蠱惑,健碩的臂膀熟稔摟住她腰部,分不清自己在做戲或者肺腑之言:“挺重要的日子,什麼事都往後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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