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灑脫的盛小姐想開了嗎?”

“執著也不管用,人要清楚自己的定位。”

盛微寧將檔案袋放在一邊,柔若無骨的手輕觸著程晏池的喉結,往他耳側綿綿吹了口氣:“不捨得直說。”

程晏池嗤笑,沒再廢話,直接扯開她風衣,浸潤酒香的薄唇貼上她鎖骨處最為嬌柔細膩的肌膚遊走。

盛微寧的頭靠他胸前,聽見置物格被開啟的聲音,面上浮現興味,勾著眼梢瞅他:“不怕顧小姐發現這個?”

程晏池表情平淡,眸底的墨色卻濃稠而森冷:“既然沒複合,那我想要什麼樣的女人,和她無關。”

盛微寧深覺這話挺順耳。

她吻住程晏池,近乎呢喃地喟嘆:“渣男。”

程晏池扣住她後腦,順手把那東西旁邊的火柴盒推到裡層,喑啞聲線溢位喉骨:“你不是渣女?”

盛微寧攀住程晏池肩膀,後面的話全被他以吻封緘。

*

過完正月十五,盛微寧隨程家人回翠屏峰的程氏墓園祭拜。

程晏池穿著最簡單的白衣黑褲,將母親的骨灰盒親手放進墓地。

肖若萍早就知道這件事卻裝作被矇在鼓裡的樣子。

看見梁婧宜的骨灰盒,滿臉皆是不加掩飾的嫌惡:“爸,您這是什麼意思?您把程家、肖家的臉面擺哪兒?當初梁婧宜是您百般厭棄的女人,如今您居然同意她葬在程錚身邊,您把我置於何地?”

程建雄飛快地瞥了眼一語不發的程晏池,冷聲訓斥:“無論如何,梁婧宜畢竟生了晏池,她現在是梁家失而復得的千金,而且從名分而言,她跟程錚先扯證,你們都是程家的媳婦,我不會厚此薄彼。”

肖若萍怒極反笑:“瞞著我同意梁婧宜下葬墓園,難道您認為您一碗水端平?我就說程晏池怎麼會願意重歸程家,當年你們二老那麼對待梁婧宜,稍微有點羞恥心的都不會腆著臉認祖歸宗,搞半天打的是這算盤,梁婧宜真有本事,化灰了還死皮賴臉纏著程錚。”

“夠了!”程建雄唇角壓沉,厲聲喝止口不擇言的肖若萍:“你不樂意待在這兒就回去。”

程昱川面龐陰鬱:“爺爺,我媽心情不好,我先陪她到車裡休息。”

一旁的盛微寧對幾人的紛爭充耳不聞,目光靜靜瞥向蹲在墓碑前的程晏池。

天幕飄離鉛灰的雲朵,映襯著蒼翠綠意顯得背景壓抑。

男人清疏的側影似是定格於喧囂之外,半垂的長睫遮掩涼淡瞳眸,利落頜線延伸至衣領。

鏡片反著灰濛濛的光,她難以窺探他真實的情緒,只猜到他並不情願完成母親遺願。

程建雄眼見肖若萍母子走遠,自忖面對程晏池同樣尷尬,緩聲道:“晏池,我去山下等你。”

程晏池未置一詞。

程建雄掃向盛微寧,她適時出聲:“大哥,我扶爺爺下山。”

程晏池闔眸,唇線抿得更鋒利。

盛微寧默然斂回視線。

腳步聲漸行漸遠。

程晏池始終維持著原有姿勢,抬手搭在墓碑頂端,徐徐閉眼。

胸腔逐漸鼓譟起海嘯般的悶痛,他喉頭無聲滾動,眼裡風起雲湧,每根指骨泛起駭人的冷白。

不知過去多久,冰涼感依稀印在臉頰。

下雨了,輕盈透明的雨點斜密成網交織他眉骨。

程晏池準備起身,卻不料淅淅瀝瀝的雨水倏然被阻隔。

他身形頓了頓,若有所感地轉眸。

女生撐傘立定他身後,容色猶如雨洗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