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建雄讓曹勝蘭在程家住一晚。

“你就早點休息吧,明天再回星沙鎮。”

盛微寧將曹勝蘭帶去客房,頓了頓,拿出包裡厚薄適中的紙袋遞給她:“數目不是非常大,但能稍微減輕你的負擔。”

曹勝蘭沒伸手接,灰撲撲的衣著在即便是客房都顯得豪華的房間裡格外扎眼。

本來就對不起盛微寧,經過這次,她更加有愧了。

盛微寧不再多勸,把紙袋放在壁櫃上:“這些錢是我給你的,你不要再把它全給你那混蛋兒子。”

說到最後四個字,盛微寧微微咬重語氣。

曹勝蘭恍惚著點點頭,向盛微寧鄭重許諾:“我知道了,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盛微寧臉色平淡,站了一會兒就帶上門走出去。

“阿寧。”曹勝蘭忽然出聲。

盛微寧腳步未停,神色如常:“不要問我恨不恨你,因為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你。”

“說恨,應該是不至於的,那些年,你起早貪黑供養我們,自己還得面對丈夫的家暴,我一直感激你。”

“可要說不恨……”

閉上眼,最不堪的畫面猶如玻璃渣戳進眼球。

連帶著心臟亦是血肉模糊。

盛微寧身形滯了滯,低笑:“好像我也不是那麼的灑脫,畢竟我曾經以為你是世上最能保護我的人,所以你以後最好別出現在我眼前了,我不希望再回想起那段可怕的過往。”

昔年回憶侵襲神經,曹勝蘭的喉嚨忽地哽咽。

“好,我記住了。”

*

盛微寧穩步走出長廊,大片銀色的月輝透過落地窗傾瀉。

舉手捏松眉骨,心情因為曹勝蘭有了起伏。

走廊的終端寂靜無聲,暗光撲面。

她感覺到什麼,抬起頭,牆角立著一道緘默修長的人影。

躥升的藍焰點燃夜色,照亮程晏池英俊的輪廓,一簇簇火苗似乎躍入了他深不見底的瞳眸。

他隔著白濛濛的煙霧睨向盛微寧,嗤笑:“你連自己的阿姨都不忘利用,讓我說你什麼好?”

盛微寧聞言笑了,坦坦蕩蕩:“我就是心機女。”

她知道程建雄要回家,所以特意和肖若萍起衝突。

因為程建雄很樂意如此。

肖若萍手裡拿捏著盛悅的醫療資源也沒什麼。

程晏池回來了。

他們的內訌剛開始,肖若萍自顧不暇。

盛微寧等這一天,等很久了。

程晏池嘴裡含著煙,雙手抄袋,沒戴眼鏡的臉龐顯得邪氣凜然:“你好像很仇視程家?”

儘管用的問句,語氣卻分外沉篤。

盛微寧大大方方承認:“不然我們哪能一拍即合?”

上一輩的陳年舊怨,加上這一代人的勾心鬥角。

程盛兩家之間的糾葛三言兩語扯不清。

程晏池對此並不感興趣,涼涼道:“肖若萍的姦夫是誰?你有眉目了?”

盛微寧徑自抽掉程晏池唇邊的煙,扔到地上抬腳碾滅:“這兒是程家,隨時都有人會上來。”